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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长安(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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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帝只让他们先走,自己更衣过后便到。

“上元节虽有晚宴,但宫宴到底拘谨。”昭贵妃道,“午膳是家宴,醒越尽管放开。”

昭苏偏头恭敬应了一声,脚步一顿,生生落后了贵妃半步,谨遵一个臣子的姿态。

昭贵妃一愣,瞧了瞧他冷淡疏远的眉眼,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昭家虽大,但要说嫡系,却也只剩下你我了,当年兄长战死,我遍寻你的踪迹而不得,以为昭家嫡系断根,惭愧欲绝,幸而你如今能载勋归来,本宫对昭家也算是有个交代。”

昭苏不是很能懂他这话,他心道:“当年平城,是百姓拼死藏住我的,后来父亲蒙冤,是师父护着我的,再后来沉冤得雪,那些找我的人并不尽心,我是师父养大的,之后参军,知遇之恩是陈老的,功勋是我同我的战友挣得的,从始至终,没见过昭家为我出个头,为何要对昭家有交代,又和你有个什么关系?”

昭贵妃能历十余年风波,站在后宫之首,自然冰雪聪明,她没见昭苏搭腔,便知道他另有想法,也没多劝,只是同他说起些别的来。

轩宸殿没多远便到了,分坐三席,崇德帝坐上手,他们坐在两侧。

昭苏也不管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一开了席先慢条斯理挑挑拣拣吃了个半饱。

吃了一半,崇德帝总算开了口,说是昭贵妃的长女,昭苏的堂妹,筠葭公主早就向往他疆场之事,要见见他。

接着又顺着他的年龄问到了他的婚事。

本朝太祖圣谕,驸马不得领兵。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昭苏一颗心彻底沉到了湖底,他不动声色喝了一口酒,心道。

昭苏放下杯子,起身一揖道:“臣杀伐太过,怕拖累身边人的福运,更不忍由子孙来还臣的杀孽,早已决定终身不娶。况且如今天下未定,臣借冠军侯一语:何以家为?”

皇帝女儿不愁嫁,崇德帝未能想到昭苏如此干脆的拒绝,他面上一凛,手中杯子重重砸下。

昭苏依旧肩背紧绷,姿势未尝一改,显然是心意已定。

昭贵妃面上一僵,忙道:“醒越,听闻你此次受了重伤,养得如何了?京城比北疆气候好,你也好好养养身体。”

“谢娘娘关心,臣正有此意。只是臣如今身子不如从前,也不知养不养得起来。”昭苏谢恩,顺带话里有话给崇德帝喂了个暂时的安神药,告诉他自己打算留在京城安养,没那么多力气去完成他猜忌里的事情,他同昭贵妃和昭家生分,更没有什么结党争权的心思。

崇德听了,面色稍缓,招来了御医给昭苏把脉,御医面色不太好看,连连擦汗显然是治不了的,这下连着昭贵妃面色也不好看,从军之人本就凶险,更何况已经伤了身子,她这一生只一个孩子,断不能这般草率决定了。

崇德帝皱着眉,也不出声,其实谁都知道,这楚军虽退,但边疆的安宁只是一时的,昭苏的用处还大着。他今日是有心把筠葭许给昭苏,不过是用驸马的身份作为掣肘,约束兵权,但昭苏这么一番推辞,倒是把他内心的疑虑减去了几分。

昭苏本以为就到这儿了,谁知道话头没怎么转,又转到了魏灵身上,他暗自腹诽,这崇德帝莫不是媒婆转的世,随后恭恭敬敬几句话给魏灵脱开了。

一顿饭吃成这样,昭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慌,差点连带着晚宴一起告假。

昭苏匆匆回府,却见苏岫早已经在府里等着给他换药,三品将军的袍服脱下来,罩了黑漆漆的衣袍又跟个索命阎王一样。

“回来啦。”苏岫正在廊下扇着药炉,频频往外看差点扭断了脖子才在侧门看见了他的车架。

苏岫快速把药滤好,倒进碗里,端着就朝昭苏走过去,“正好,要好了,来赶紧喝了。”

昭苏接过碗,还未递到嘴边,就咳出了一口血,血浆混着药汁把衣襟溅得星星点点。

苏岫反应极快,两只按住他的脉门,静了一瞬,气得从他手里抢过碗就随手往一边石桌上一搁,扛起人就进了卧房。

“你说,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条命?”苏岫一遍给他施针一遍数落,“我曾经说过,我苏仲衡不救轻贱性命之人,你让我打脸多少次了?”

他飞快施完一次针,昭苏的状况才稳定了下来,不再咳血,而是脱力般大口喘着气。

“你把那药吃了?”苏岫没好气问他。

“嗯。”昭苏道。

昭贵妃问起他的身子的时候,他把药丸化进了酒里喝了。所以后来太医诊治之时,才会说他积年伤痛,身子亏空,脉象混乱,不似长寿之格。

“你说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主帅?你说我都图什么?难道你是上天派来磨炼我的艺医术的吗?”苏岫一边写了药方命人去熬,一边又给他施了一次针,等到药熬好了灌下去,昭苏才觉得胸腔中的灼痛感消失不见了。

昭苏这边躺了一晚上,缺了上元节的晚宴,不必同别人虚与委蛇,心里舒坦不少,第二天又活过来了,不肯安分躺在床上,而是在走廊下面搓着手看着许伯他们挂灯笼,还自己上手糊了个四不像,逼着许伯挂在了苏岫的客房,气得苏岫差点拿药炉砸他顺带给他下巴豆。

“巴豆?”说起这个,昭苏想起来一事儿,“算着时间,赵昕那王八的车架,应该到了清虚了吧。”

此刻,清虚勉州驿站。

“勉州不比长安,想来水土不服也是有的,臣开一剂房方子,着人煎了,应能温养温养。”

赵昕一脸菜色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出去给随行的大夫诊治。

他不知怎么,进了这清虚地界,就连着拉肚子没好过,虽不太严重,但是持续时间长,也是十分难受,人活活瘦了一圈,颧骨突出来显得整个人更加阴鸷。

“有他受的。”昭苏因为想到赵昕的痛苦而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说,“该!让他王八一个还学着瞎扑腾浪花儿呢,给他好好儿长个记性,让他以后一打大晋的注意,就有半身不遂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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