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柱(2 / 2)
傅壬章进门就看见他跪在地中央,恭敬无比的问安。
抬手说了声起,坐于主位上的滕青螺纹圈椅中。
闻声朱珏拂了下袍摆,规规矩矩的继续跪着,“殿下,臣知错,不该在早朝上妄加言辞,惹您动怒,不如,臣明日回府备下重礼送与您府中,望请殿下原谅则个。”
朱珏已经想起来因何事惹了傅壬章不悦,硬是抓了他来动刑。
傅壬章本就喝了鹿血酒,这会儿听着他说话有腔有调的,难得舒坦,接过一盏茶呷了,眼尾定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唔,原谅?好说,你给本宫念个话本子吧。”
话本子?
三个字如同一记闷雷响彻他耳边,尤其话尾的那个上挑的音儿,明明就是已动情。
朱珏神情一凛,并没有伸手接过太监手里递过来的黄色纸皮,而是将头埋的更低,继续请罪,“殿下恕罪,臣因连日来劳苦不堪,眼神不济,已是看不清影子,委实念不得。”
傅壬章头一次见着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手指屈起用关节敲打桌面,笃笃的声音让空气更加窒息。
“呵,念不得?那你就编,现编一段荤段子,说来与我听。”
傅壬章可能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连连点头,继续说,“就说,将军寻了个男倌儿,躲到那大帐子里偷情。”
呸,你个色胚子,满脑子里都是这些荤素不忌的,朱珏将身姿略微直起,手指扒着地面,以求让自己清明,“恕臣不能。”
圈椅中的男人翘起腿,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含冰如霜,“胆子不小,你信不信,明早我一个奏折递上去,你就得摘了豫恩伯的帽子,然后成日里跪着给本宫念话本,嗯?”
朱珏咬紧牙关,这个混不吝的,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到头来让人灌了毒酒强,抬起头直视着他,眼底冒火,厉声质问他,“我豫恩伯的爵位是祖上历经战场生死一路延续到至今,而你,却要为了一己之欲就要褫夺,真真的不修德行,无道妄戮,我今日拼出一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
他一生气,额头中间的红痣就越发的赤红,傅壬章见他恼火的模样甚是喜爱,脱口而出一句轻佻的话,“别,我可舍不得你死,乖乖的听话,我就不去告诉父皇。”
傅壬章前倾着身体,冲着他伸出手,“你额头的红痣真漂亮,上前几步,让我摸摸,好不好?”
朱珏被这股怒火窜的听不太清他说的究竟是哪句,上辈子他也总这么说,或搂着,或歪着,“宝儿的这颗美人痣太美,让我亲亲…”
“别羞,让我瞧瞧…”
“别挡着,我最爱你这处,让我看着…”
一声高过一声的盖过来,最后一句变成了尖利的女嗓,“两兄弟最爱你这处,我就剜了它…”
浓腥的血浆顺着额头一直冲进嗓子里,朱珏弯腰呕吐着,后而无比凉薄的盯着他怒骂,“你个丧心病狂的无耻之徒,苍天无眼…”
后面突然冒出来两个侍卫,一把按着他贴近地面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脸颊一直钻入人心肠子里头,朱珏暗恨自己没有权利反抗,死死咬着牙,一双血腥的眸子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傅壬章不悦的挥挥手,别把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玩物给踩碎了,那可不好玩,皱眉看着两个暗卫,命令道,“自去领罚。”
随后才看向朱珏,“你倒脾气不小,不愿意跟着我?”
朱珏慢慢直起腰,玉簪冠束的发已经松散,随意的几绺遮挡住他毫无生机的眼,状似无意的回问,“我跟着你,就为了有一天,你把我当成礼物一般的送予他人吗,就为了,你拿我当人质然后换取你自由的筹码吗?呵呵呵…”
殿中回荡着他疯癫的痴笑,傅壬章听着将眉头皱的更紧,站起来几步想过去阻止他,结果,变故就在一瞬间。
朱珏厌世般的恍恍惚惚,既以为自己死了,又以为自己还活着,可是他感受不到活着的温度,所以,干脆就一死了之,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决绝撞上了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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