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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复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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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鲲号回到备战大厅,郑白衣就先行离开了。临走前,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低声对沈沛说:“如果你觉得你的实力足够让你留在这里而不必沦落为弃子,那么我劝你尽早放弃这种天真的想法……在哪里都是一样。”

沈沛没有说话。郑白衣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凛冽幽远,十分闷骚。就连沈沛自己,平时习惯了一出门就要从头到脚盛装武装起来的人,也没有在基地工作期间用过香水。他觉得郑白衣应该是个比自己还要直的直男,却没想到他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样的思路打断了沉闷的情绪,以致于他在重视郑白衣的警告同时,并不觉得有几分威胁——而事实上,那又确实像是威胁。

沈沛来到走廊,王一一刚好从尽头的电梯间出来,一见到他便跑来,一边挥动戴着表的那只手腕。

“我表现得还行吧。”他说,“是不是没给你丢脸。”

“很不错。”沈沛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点头,“很不错。”

也许是因为王一一首战告捷,郑白衣没有继续禁足他。两人并排朝抢救室快步走去,王一一甚至来不及换下作战服。

来到门口,负责王牙牙的药剂师周不信刚好出来。他还是一脸冷淡的样子,眉头似乎从生下来就是皱在一起的,永远也解不开。

“伤势已经稳定了,本身也没有什么大伤。”他看着神色担忧的二人,一边解开口罩扔进垃圾桶一边说着,语气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不耐烦。“右臂和左腿骨折,其他都是皮肉伤,休息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谢谢你啊。”沈沛是发自内心地表示感谢,“谢谢你能来帮我。”

“帮你?”周不信皱眉看着他,“我是接到陆组长的命令罢了,别自作多情。”

他一边脱防护服一边道:“虽然没有为患者进行大脑同调,但我已经看过她的图谱了,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外在不良表现,你如果不认同,可以自己去看。”

周不信说着,抬起手拦住了想要往里冲的王一一:“等他们把患者送回房间以后,随你想看。这里面只有药剂师可以进去,你得站在外面。”

王一一没有说话。刚刚结束战斗走下机甲,本身情绪就有些激动,加上之前的禁足让他根本没办法了解王牙牙的具体情况,如今又被周不信这样拦着,年轻人难免控制不住,拉下脸来。

但好歹还算克制。沈沛看在眼里,扯着王一一的胳膊把他往后拉了拉,挡在身后。他对周不信笑了笑:“不管你怎么说,这次是你帮了我大忙,我会感谢你的。”

“没必要。”周不信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转身就走。

“哎!”沈沛在后面叫他,“小周周……小信信!回头请你吃饭啊!”

“滚!”

郑白衣回到办公室,陶夭正站在里面等他。看到对方的身影,他立刻扬起一个柔软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他问。

“来问个问题。”陶夭站直身子。利落的短发有一缕垂在耳侧,她抬手把它撩到耳后。

“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情?”陶夭看着他,“你明明早就安排我随时待命准备支援,最后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人?”

郑白衣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你这是两个问题啊,我回答哪一个?”

“都给我回答了。”

“好的。”郑白衣话头接的很痛快,显然早就习惯了顺着对方。“可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一桩桩一件件都和他们说得那么清楚,那真的是永远都说不完了。反正现在,入侵种也击退了,人也回来了,双胞

胎都有了独自作战的经验,而沈沛也能明白自己的底线了——希望他能明白吧。这不是都很好吗?”

陶夭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

“当坏人,很好玩儿吗?”她问。

郑白衣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伪装和算计,显得有些害羞。

“很酷。”他说。

王牙牙躺在宿舍里,麻药劲儿还没过,依然沉睡着。沈沛不放心,后来又拉了线为她连接了一下,确实没有发现大脑有什么异常。王一一已经换下了作战服,和沈沛一起坐在床边等着王牙牙的苏醒。

“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啊。”

“……嗯?”沈沛正想着等王牙牙醒了以后,好好研究一下她这颗脑子,顺便再写篇论文之类的,就听王一一在旁边嘀咕。他没反应过来,研究思路还被打断了。“你说什么?”

王一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啊,她?平时的训练数据,明明比我还要好一点。”

“你遇到的是四级,她遇到的是五级,还是经过变异的,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沈沛说,“平时我也算知道她脾气倔,没想到上了战场脾气那么倔啊?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哦……她没和你说过吗?我还以为她什么都和你说呢,闹半天你俩关系也就一般啊。”

“少废话,有话快说。”

“小的时候,我和她睡着了以后,总会梦到一只机械海豚。它在黑暗的深海里游着,给我们唱歌,给我们讲故事,还会和我们聊天。”王一一垂着眼睛,看着睡着的妹妹,眼神柔和下来。“王牙牙和它的关系最好,很听它的话。那海豚确实总是很有道理,有一次它对我们说,别人把你们逼上绝路,除了奋起反击,你还可以跳下悬崖啊。”

“这海豚反社会人格吧。”

“对吧?我也觉得,你是没听过它给我们唱的歌,那叫一个难听啊,歌词还很扭曲。”王一一叹了口气。“可是王牙牙喜欢它。我知道,因为除了它以外,没有人愿意和我们讲话了。”

“可是这和王牙牙脾气倔又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我们十岁那年,就是队长解了我们的禁闭,允许我们像基地其他人一样正常的生活,还给我们分了各自单独的房间以后吧,我们分开的第一天,晚上我担心她一个人不敢睡觉,偷偷溜过去看她,结果就看到她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哭得很伤心。”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之前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她觉得最担心的是,她连分辨好坏的能力似乎都没有过。”

“我当时都惊了,心想你想那么多干嘛呢,现在过得明明就是好日子啊,我们可以走出那个惨白色的房间,随意去到基地的任何一个地方了,我们还可以和大家交朋友,玩游戏,念书,随便怎么做都可以,为什么还要哭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关在禁闭室里,和关在基地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很正常,我早就看出来了,王牙牙的智商是要比你高一些。”沈沛插嘴道。

“你闭嘴,她那是早熟,女孩子都是要比男孩子早熟一些的,我这几年已经迎头赶上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噗。”

“笑什么笑!总之后来有一天,大约是在我们经历过很多次和药剂师的适配失败,发现基地里早就没有人敢和我们说话的某一天吧,王牙牙突然对我说,其实,她也是可以从悬崖上跳下去的。”

“我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说的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你看她倔,你觉

得她在战场上一步不退,不听你话也不等救援……其实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天撑不住了,实在撑不住了,还可以从悬崖上跳下去。”

“一个随时都会跳下去的人,又怎么会退呢?没有退路了,再往后,就是万丈深渊了。”

王一一没有再说下去。

小小的宿舍里,有方便面调料包的香气,有游戏机待机的嗡鸣,有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堆在墙角。两个相差十岁的男人并排坐着,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打破这一片静默的,是躺在床上的王牙牙。她睁开眼,转了转眼珠,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有吃的吗?”

沈沛探身过去,摸了摸她的脑门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眼底:“你想吃什么?我让王一一去买。”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老胳膊老腿跑不动的。”

王牙牙说:“我想吃火锅。”

沈沛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想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手术刚醒就想吃这么浓烈的,新陈代谢太好了,自己要不要也偶尔锻炼锻炼呢。

“现在吃太油的不好。”他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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