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1 / 2)
两人回去后天已大亮。
推开门扉进去的时候孟弋江他们还守在桌边昏昏沉沉地钓着鱼,期间客栈老板来过一回,顾妤给了点赔偿,认认真真地道了歉才让老板答应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师兄?你们去哪儿了?”
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孟弋江惊醒过来,看着元棠棣走进来的身影,还未有半分察觉。
“没什么,出去散散心而已。”
他伸手弹了弹衣袍上落下的一线尘灰,看上去心情似乎还算不错的样子。
“散心?”孟弋江狐疑地看了一眼走到床榻旁,撩起衣摆大马金刀似的坐着的赵画琸,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只手搁在大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似乎还捻着什么东西。
眉眼低垂,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那昨晚。
搞得跟要打起来似的,是怎么回事?
元棠棣屈指敲了敲桌子让他收回视线,道:“我之前让你托给紫府的信你好办了吗?”
“办好了。”孟弋江颔首,“只是,师兄你真的不打算回紫府了吗?”
赵画琸闻言在一旁挑起眉头。
元棠棣倒是没什么反应,“……不是还有晏,师尊么?有他在,紫府还能出什么状况。”
孟弋江不以为然,“我看不一定,师尊这人一点儿都不靠谱,在紫府这么多年,打从我上山起就没见他亲自料理成功过一件事……”
元棠棣:“……”
见他还有不吐不快的趋势,元棠棣忍不住想打断他,赵画琸偏偏适时插了进来道:“是么,看来这道君之名不副其实啊?”
本以为这臭小子能帮着自己反驳几句,谁料想孟弋江一听瞬间来了劲,一拍大腿道:“实不相瞒,说的是拜入紫府门下,其实就是整天给师尊端茶倒水的伺候他,虽说这也没什么,但是师尊他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每次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喜欢摆两副碗筷,还总是自言自语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更神奇的是居然还能把自己感动哭……”
‘啪’地一声脆响,孟弋江回过头来,就发现元棠棣方才坐着的地方,那里的桌角断了一块,他抬头看着那身白袍离开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兄怎么了?他平时不是最爱和我吐槽师尊了吗?”
赵画琸抬起眉眼看着元棠棣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惯常的哂意。
山巅横绝处千鸟飞尽,断壁立如千仞。
此处是一座临峭壁修造的八方水亭,水亭依山而建,四周多生丛竹灌木。
因为紫府常年云雾缭绕,湿气重,所以八取圆合之意以聚水生财之势修正整座山的风水走向,也是紫府守护三山五殿的“阵眼”。
一道黑衣迎风而立,倏尔一只通体赤红的小鸟飞跃层层云海出现在视野内,那人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小鸟。
几声叽叫后,那赤红的鸟儿竟化为一阵细沙扬风而逝。
“凭虚师叔?”
身后走过来一道身影,凭虚未曾转身,一双乌眸见雪,微微含着一丝笑意。
“师尊他来消息了?”
“嗯。”
方才那鸟儿便是用意念化成,一日能行数千里,三日之内到达紫府,将送信人的消息传达到此处,只是那鸟儿一旦被人触碰就会化为细沙立即消失,此举也是为了消息的保密性,以防有第二人经手。
只是……
这消息似乎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师尊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虽然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晏伐北还是端持着仅有的礼节冷声道:“什么麻烦?”
“魔族。”凭虚转过身来,一张俊颜微微有些苦恼,“近来魔族派人侵占了不少边地的城镇,包括洛水镇,你应该知道。”
晏伐北少年老成,他原本就在俗世间长大,当年无意与紫府结缘被带了回来,虽说没有孟弋江天资高,但因为年纪大心思又圆滑些,便做了元棠棣座下的大弟子。
凭虚素来很少与他们流徽殿结缘,当年师尊升任道君大典之时也不见他前来,而今师尊刚走他就来这儿串门,还刚巧截了赤云鸟,鬼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思及此,他留了个心眼道:“师尊这是求助么?”
“不是。”凭虚显然没中招,“他让你留守在殿内,照看好流徽殿内的事务。”
“是么?那多谢师叔了。”晏伐北颔首,“只是,不知师叔今日来……是做什么?”
凭虚倒是不在乎他显而易见的敌意,掸了掸黑色袖袍上的水雾道:“我来看看你小师妹。”
晏伐北:“……”
“你可别忘了,当年是我将她救了回来,催生了她的灵智,若非你喜欢的紧,我缘何会拱手相让?”
凭虚说的有理有据,晏伐北确实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然而他站在原地却未动半步,“不过小师妹去后山玩了,师叔若念她的紧,晚些等她回来了我会让她登门拜访。”
目送凭虚走远后,晏伐北才急匆匆地赶回殿去,正巧碰见绿背正在殿里捏着从山上摘来的野核桃,一手捏碎一个玩的不亦乐乎。
“师妹!”
见晏伐北急匆匆地样子,绿背好奇道:“你怎么啦,师尊有消息了么?”
“有是有,不过……”晏伐北顿了顿,“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能够赶去洛水镇知会师尊一声?”
他之所以这样问,而没有选择自己去,是因为他本身只是一具肉俗凡胎,就好比当年的清衍师尊首徒赵画琸一般,唯一特殊一点的就是……
他是根木头。
成了精的乌檀木上被分割下来的一块儿。
当年被紫府负责采购的弟子看上,从市集中买来,然后借花献佛给了继任大典上的抱檀道君。
只不过元棠棣素来不爱这些所谓的奢侈名贵的东西,索性也没有了把他打造成装饰物的兴趣,而是给他日夜诵念道经,助他提前化成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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