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杯酒（2 / 2）

这莫不就是睹物思人，心中有一个人，便活成了他的模样？

凤影听了，瞪眼看向了小钟子灵，陡然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分师尊的影子，不由得一惊。

待到凤痕凤影师徒走后，龙愈才又回到了座位上。

钟子灵问：“你与凤影小仙君说了什么？”

龙愈笑，掐了掐钟子灵小脸，道：“你一小孩，怎么总好奇大人说话？”

钟子灵鼓了股腮帮，垂下眸子：“我只好奇你的。”

龙愈一怔，心扉恻然，就听见他肚子叫唤了一声，又笑了笑：“是不是饿了？”

钟子灵捂着肚子，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今日除了喝茶，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小孩子挨不了饿。

龙愈带他出了茶馆，到了路边的一家小吃铺子，让他喜欢什么自己点。

钟子灵就点了份芝麻元宵吃了起来。

龙愈望着他吃元宵的样子，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小主人，过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是喜欢吃这糯米做的团子？”

钟子灵眨了眨眼：“我上一世难道也喜欢吃元宵么？”

龙愈挑眉，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事：“我还亲手喂你吃过呢。”

……

记得龙愈刚被钟子灵收服不久，赶上上元节，龙愈偷偷跑到了瀛洲仙境里头，将已寂灭的归一神尊的骨灰偷了出来，裹在芝麻馅的元宵里头，骗钟子灵吃下。

归一神尊不仅是天界尊神，还是将钟子灵自小带到大的授业恩师。

“主人，我听你师弟说你喜欢吃元宵，这是我专门去镇上最有名的馆子里排队买的，吃了这碗元宵，我们就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往后我便死心塌地跟着你，如何？”

龙愈一改往日与他叫嚣的态度，乖顺地哄起他来，夹起一只元宵，喂到了钟子灵的嘴边。

钟子灵刚没认识龙愈多少天，对他还不算是知根知底，以为他私自逃出真的是为了给自己买汤圆吃，想要讨好自己。

“我自己来。”

钟子灵瞥了他一眼，没要龙愈喂的那只，夹起一只软糯剔透的元宵，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

“主人，味道如何？”

龙愈见他吞下那元宵时，已憋不住笑意。

钟子灵“嗯”了一声，咽下之后，他又警觉地看了龙愈一眼，才察觉到不对劲，指尖的灵气立即放在那碗元宵上，感受到了来自归一神尊的灵息。

哪怕是钟子灵最恼火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不会多一条褶子，只是暗得没边，连日光都得避着他走。

于是，外头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你竟敢……！”

他一掌拍下，桌上的那碗元宵都叮叮当当跳了起来。

龙愈当即吓了一跳，屁股往后挪了半个，见他这幅模样又忍不住想笑，指着那碗汤圆道：“悠着点啊主人，这里头可都是你归一神尊老人家肉身的骨灰，全在这了，连瀛洲神龛上也没有一丁点多的了，要是洒了可就是大不敬！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哈哈哈哈哈——”

“你还真当是……不可救药！”

钟子灵被迫在空中一手接住了那碗汤圆，一想到归一神尊的骨灰都被裹进了这碗汤圆里，还被自己吃了，双目通红，便拔出了绝云剑，朝着龙愈坐下的椅子狠狠劈了一剑。

龙愈蹿到了屋顶上，一边往外跑，一边笑话道：“逝者已逝，你还那么当真干什么？再说我也没逼你吃你师尊的骨灰，还不都是你自己贪吃，这可是你自己夹的！”

当然，最后龙愈还是被钟子灵捆了起来，绑在柱上。

钟子灵面色凝重地朝那碗已经糊了的汤圆长跪一夜，第二日又亲自抱着那碗汤圆去瀛洲仙境谢罪，足足过了半个月才回来。

……

反正从那之后，龙愈就再也没见过钟子灵吃过元宵，连芝麻馅的东西都一概不碰。

不过龙愈如今想来，这件事的确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前世的钟子灵是个孤儿，从小被归一神尊收养在侧，归一神尊于钟子灵来说既是师，也是父。据说当时归一神尊元神寂灭后，钟子灵在瀛洲神座前为师尊守了五年。

他拿对他如此重要之人的骨灰骗他吃下……真不是个东西。

龙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耳光，望着无邪无虑吃着汤圆的小钟子灵，心头愈加发沉，低声道：“小主人，对不——”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钟子灵袖中的仙华令突然异动，飞了出来。

龙愈望着那仙华令上不断明暗变换的符咒，问：“什么意思？”

“是五哥在召我，他说仙华门有大事发生，让我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