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想你（2 / 2）

焦延看了地上躺着的钟子灵一眼，极为鄙夷地勾唇一笑，不觉挺直腰杆，背后生风，大摇大摆地挡在了龙愈面前，与天帝左一句右一句地回禀起了镇压魔界之事。

天帝也对焦延的作为颇为满意，捋着胡子，不吝啬地多称赞了他几句。

龙愈在一旁被晾着，望着眼前钟子灵的尸体逐渐变凉，将心头压着的那一口气隐忍了下去。

终于，等那焦延回禀完后，天帝在宝座上抚掌，绝口不再提钟子灵之事，平缓道：“若其他无事要呈，诸位仙家先退下吧。”

龙愈跪了这许久，仰头看向那和颜悦色的天人，拳头不由得攥紧，地上的那道裂缝直接开到了天帝的宝座下。

“一句话，钟子灵你救还是不救？”

龙愈的利爪已勾上了天帝那缠着金丝的长袍，乾坤珠运在掌间，蓄势而发。

身后以焦延为首的一队天兵也拔剑相指，将龙愈团团围住。

那仙宦举着拂尘惊叫起来：“放、放肆！都说了天帝已对战神仁至义尽！你这恶龙休得要太过蹬鼻子上脸了！”

“仁至义尽？狗屁仁至义尽！”

曾经钟子灵没有仙籍，却拼了命地为天界卖命杀魔，他又何曾想过“仁至义尽”这四个字！

魔都是钟子灵杀的，刀都是他替这群安逸的神仙挨的！

如今他们却只管张口闭口提什么仁至义尽？

天帝咳了两声，依旧是一副明事理、晓世故的模样，叹气道：“钟子灵先前于天界有大功，他亡故，本座自然痛心疾首。可你也应知，但凡仙佛都有气数将尽的一日，若是寻不到他前世的魂魄，钟子灵的命数也到此为止了。不是本座不想帮，是实在帮不了咯。”

帮不了？

他看天帝就是不想帮！

龙愈心眼直，猜不透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眼里都在盘算些什么，前世巴结着钟子灵，尊奉钟子灵为天神，立了尊号，建了宫殿，播其美名，还令司命殿十六命官为他凝魂。

可如今钟子灵就躺在这，这群人却是连半分紧张都没有！

究竟是为何……

他不肯罢休，仍欲僵持胁迫，天帝探知他没有兽丹在体，一运掌，便将他打出了琼华殿外。

他的嘴角挂下一串血来，龙鳞被剐蹭了一地，耳边回响着那威严的传音：“恶龙，好话说尽，休得再要来纠缠！”

不多久，钟子灵的尸体也被抛出了殿外。

龙愈奋力才去接住了他，气不过，又欲冲回琼华殿。

此时，易弥匆匆从殿内跑了出来，拼死将龙愈给拉住了：“龙愈，你未免也太冒失了！那可是天帝！”

“天帝？他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我倒看不出他有几分天帝的

做派！”

易弥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道：“我家主人早就料到天界不会救战神，所以让我来劝你，一来是真救不了，或是救起来过于麻烦；二来，如今天界的境况已与一千七百年前不同了……”

“我要救的是他这个人，与天界境况又有何干？”

“一千七百年前天界自身动乱不安，正经历过诸多内战，而魔界势大，天界难以抵御魔族侵扰，钟子灵无疑是横空出世，救众人于水火之中。可如今天界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天族部落了，多得是骁勇善战的神兵，对抗式微的魔界绰绰有余，你今日也见到那个焦延了，他近百年来替天界也打了许多胜仗，这个位置上已不是非钟子灵不可了！时势造英雄，便是这个道理。”

龙愈看着易弥，冷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当初天界何必轰轰烈烈地奉钟子灵为尊，还让他重新轮回投胎，岂不是过于虚假！”

易弥轻叹：“你一直逍遥在法度之外，不懂这其中缘由。战神于天界与凡界都有不可磨灭的功劳，天帝当日成全其美名，封赏功臣，才能服众。正如他们看来，帮战神凝魂，又一直纵容着你在天上住着，已是仁至义尽，至少不会落后人口舌。”

易弥顿了顿，忽然又想明白了一些事，叹息道：“……他们明知凝魂是新造一魂，会让战神失去原有的根骨修为……或许，天帝从一开始打算的，便只是让他在下界做个平凡人，安度百年罢了。”

龙愈也怔了半分，龇牙道：“那钟子灵百年之后，再也无法投胎转世，是不是不用费吹灰之力，也能将我一并除了？这主仆生死契，主亡，仆亡！天帝打的还真是好算盘！好算盘呐！”

易弥不言。

龙愈说中了。

龙愈悲凉地拍着大腿大笑起来：“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放屁的时势造英雄，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罢了！这道理我还是在人间话本中看到过的，没想到在天界也受用！”

易弥无奈垂眸，另一侧，楚丞已在招他回去。

他看着龙愈此刻的模样，眉头也愈拧愈深，他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退回到了龙愈的身边，叹气道：“龙愈，天帝或许真有这一番筹谋的。可你大可放心，至少这千万年之内，你还死不了。”

龙愈的笑意敛了几分，沉下神色：“什么意思？”

“战神前世的确有一魂尚存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