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4）（2 / 2）

王明亮想起以前。

那一次，王明亮身上长了个小红疙瘩，又晕头转向莫名其妙跑到家骗子医院去看病，结果被人一通忽悠吓唬，吓得他茶饭不思六神无主。

他打电话向欢颜求助，当时她明明知道他得的不是那种病，却故意诈他：“嗯，我也觉得应该是那种病！”

直到王明亮再三保证，他的私生活绝对检点，绝对没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后欢颜才对他说了实话。

呵呵……又来考验我？

王明亮“哦”了一声，一丝笑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动动脑袋调整了下睡姿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

欢颜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反应，是没听清？听清了不信？还是，压根就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

“起来！”欢颜抬起王明亮的头。

王明亮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欢颜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极其严肃认真地说：“你给我听清楚，我说，我不能生小孩！”

话音未落，眼泪已夺眶而出。

怎么回事？她并没有想哭，可是眼泪却像坏掉了的水龙头里的水，一个劲地往下流，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用手去抹，可是却越抹越多。不一会，她的眼前便一片模糊。

在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王明亮先是手足无措呆呆地看了她一会，之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茶几上抽了纸巾帮她擦。纸巾一张又一张地递过来，仿佛想要帮她堵住那像开了闸的泪腺。

欢颜很少哭，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王明亮面前哭，也难怪一时之间王明亮会手足无措。

待欢颜稍微平静一些之后，王明亮劝她说：“没关系，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别人得了癌症的都能治好，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治，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如果只是钱能治好的病，她岂会如此伤心，如此绝望？如果只是钱能治好的病，她相信十多年前当她发现此病的时候，她父母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替她治好。

然而……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通过个人努力就能做到，就能解决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无力感吧。

从小到大，她都是大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同龄孩子羡慕的对象。她长得漂亮，乖巧懂事，成绩又好，从不用父母操心。

“多让人羡慕啊。”大家都说。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羡慕欢颜的同时，欢颜也在心里暗暗羡慕着他们，她常常看着和她同龄的女孩们想：“如果能像她们一样，该有多好啊！”

“治不好。”一说话，刚刚干了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那……没关系。”王明亮用纸巾给她擦那源源不绝的眼泪，“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现在好多人都不生小孩，都选择丁克。”

欢颜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看他：“你没关系，你父母也没关系吗？”

他可是他父母的独子啊！允许自己的独子没有小孩，没有后代，洒脱如此，超脱如此的，这世上，能有几个父母做到？

何况，他父母曾催婚催到他离家出走。这样的父母，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是这么洒脱的人啊！

提到父母，王明亮也是微微一怔。

想起那时父母骗他回来相亲时老妈说过的话：

“不生孩子结婚干什么？好玩啊？”

“我不管，我想抱孙子了，你赶紧给我结婚生子。”

“孩子，如果你现在确实不想结婚，也可以，你先给我们生个孩子，行吗？”

“……”

王明亮心想：要说服他们接受欢颜应该很难吧！尽管如此，王明亮还是咬牙道：“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们无关。”

看到欢颜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心疼坏了，本以为这样可以安慰到她，没想到欢颜听了这话，竟嚎啕大哭起来：“可是……可是这辈子，我好想有自己的孩子。”

珍藏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说出了口，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欢颜整个人哭得颤抖不止。

王明亮把欢颜紧紧搂在怀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就这么紧紧地搂着欢颜，跟着她一起流下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