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7）（2 / 2）

王明亮稍稍放下心来。去卧室抱了被子给欢颜盖上，然后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欢颜闭上眼睛，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睡吧，睡吧，什么都不要想，就这么睡过去，就当是一场梦……”

然而，越是这么想，却越是睡不着。

明明身心俱疲，明明头晕脑胀，明明脑袋和身体都沉重得像块石头，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得眼睛疼，索性不闭了。欢颜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良久，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王明亮：“你说，明明医生已经做了诊断，也不缺看病的钱，为什么不肯住院治疗？”

王明亮哪里知道这些事。而且，他似乎也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他关心的，在乎他在乎的。

见欢颜开口说话，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责任吗？”

欢颜不去看他，依然盯着天花板，想了想，说：“法律意义上没有。”

下班之前，她把徐美玲的病历再次看了看，把整个事情在脑海里再次缕清的时候，她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责任的。

她没有，其他同事也没有，医院也没有。

然而，她还是会忍不住伤心难过。

欢颜刚进门跟他说“我没事”的时候，王明亮还担心欢颜只是为了安慰他才故意这么说的，所以只是稍微放了一点心。现在，欢颜跟他说，“法律意义上没有。”

如此严谨小心的回答，看来是真的不关她什么事了。

没事就好！

王明亮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欢颜：“别想了，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我们去外面吃晚饭。”

欢颜对王明亮的规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可是，她还好年轻，才三十岁，跟我一样大。”

心头鼻子一酸，眼睛再次潮湿起来。

见此，王明亮皱了皱眉，问道：“三十岁？这么年轻就……到底得的什么病？”

“宫外孕。”

医盲王明亮不懂宫外孕是大病还是小病，是会死人的病还是不会死人的病。

如果事先知道病人是得宫外孕死的，他肯定会上网百度百度问问度娘。

可是现在，显然问眼前的医生来得更方便快捷。

顾不得多想，他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宫外孕也会死人吗？”

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泪水从欢颜眼里夺眶而出。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可是眼睛却像坏了的水龙头，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王明亮，不想让他看到。

正是因为能治好的疾病没能治好，能挽救的生命没能挽救，她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哭，却也知道肯定跟他刚才问的问题有关。

王明亮后悔不迭。

他趴在沙发旁，抱着欢颜的头，替她擦那源源不绝的泪水，嘴里喃喃道：“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欢颜哭到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抽泣道：“可是……毕竟是死了人啊！”

而且，凭她的经验：明天、后天、外后天，以及之后的一段时间，这场医闹都会时不时出现，不定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