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 2）

他又说：“戒备心别那么重嘛，楚老师。我不会潜规则你的。”

楚寄言脸色不大好看。

“而且，讲实话，我在镜港认识十年往上并保持联系的朋友不多。”绿灯亮起，沈昀踩下油门，语气温柔，“这个项目能遇到你，算是缘分。”

半晌，楚寄言语气平淡道：“改道，下个路口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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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嘴角一抽。下个路口转弯，不还是去临苏门地铁站吗。

卖惨也不是很管用啊，唤不起楚编剧的同情心！

到了地铁站边的停车场，楚寄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轻声道：“谢谢沈总。”

沈昀惨兮兮，问：“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吃个饭吗楚老师？”

“不用了，沈总。”楚寄言说。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镜港饭店那种地方吃饭？”

楚寄言忍沈昀很久了：“我看沈总挺忙的，不像是会一个人吃饭。”

他虽是提问的语调，语气却很肯定：“你刚才不是挂了好几个电话吗？”

刚才沈昀在车上敲了左耳的无线耳机好几次，每次敲的次数都是拒接电话或者跳过当前播放内容的指示。

楚寄言跟过很多剧组，见过各种表演水平的人。

沈昀的演技实在太差，大概在倒数第一二名，十八线都比他演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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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沈总的好意。”楚寄言最后说道。

“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吧。”沈昀无奈地摆摆手。

楚寄言垂眼一笑：“谢谢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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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昀想，楚寄言有一个小习惯。

楚寄言在社交方面大概有些障碍，不爱与人接触。但从小就是好学生的他注定要被拉去许多场合充人数，长大后成为了编剧，也少不了应酬交往。所以面对无聊又不得不进行的社交，楚寄言打小就练就了一个完美的假笑。他笑起来时好看，但如果是假笑，还是会有一种拒人千里、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冷淡，却无可挑剔。

唯独真笑时，他的眼睛是灵动的，但能看到的也就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将眼睫垂下去了。他睫毛纤长浓密，垂眼时像一片随风飘落的黑色羽毛。

每当流露出真实的情感，他都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掩饰自己、保护自己的动作。楚寄言最晚从十六岁开始就有这样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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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寄言远去的背影，大约几秒，沈昀踩下油门，径直往前开去了，没有回到去镜港饭店的那条路上。

这一次，他终于接起了电话，语气慵懒又带着几分玩笑似的不耐烦：“打电话、打电话，打了多少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故作委屈：“哥，你说两点半就到，这都三点了。我们这边可就等你了。”

“知道了，我往那边开呢，再等个十分钟。”沈昀挂断电话，语音指示道，“去天文台酒吧。”

机械女声很快给出响应：“天文台酒吧，距离当前位置2.4千米，规划路段驾驶用时约11分钟。XX地图持续为您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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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寄言上车后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有没有错过的消息或者邮件。

他平常加的群很少，基本都是工作群，没有工作的时候微信也没什么声音。

但是今天有一个群聊却聊了100来条微信，楚寄言点开看看，原来是顾制片把制作团队和演员放一起，新拉了一个群——下周一《琼魄》就要开机了。

群里无非就是自我介绍、感叹下“原来你也在《琼魄》剧组又见面了”之类的。楚寄言不爱在群里说话，但自我介绍还是要说的，于是跟着格式也发了一条：[大家好，我是编剧楚寄言，在接下来的拍摄里，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在剧本方面有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指正沟通。]

楚寄言刚要放下手机，又有人说话了。

[大家好，我是沈昀。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

和昨晚那个诡异的旺仔小人儿不同，沈昀现在的头像格外成熟稳重，是某个建筑的一角，背景是无云的蓝天。

此刻看着手机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想：投资爸爸还进群啊……

一般来说，投资商虽然会关注拍摄进展，但不会进剧组群，大多是怕进群后很多乱七八糟的人来加，太麻烦。

顾风想：沈投资主动要求进群应该不会只是说“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吧。

但沈昀没再说什么。一分钟后，顾风发了句[我们周一见[得意]]，不让沈昀冷场。

楚寄言那边，则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来自旺仔小人儿的。

[你有没有什么特想吃的，我给你带点儿？]

楚寄言：“……”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我习惯自己做饭，不用了，谢谢你。]他回。

沈昀扫了眼微信：——还挺居家。

[行，你开车小心点，别看手机了]沈昀回复道，完全忽略自己就在开车这个事实。

楚寄言没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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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沈昀有两个微信账号，一个工作，一个私人。

楚寄言想，原来昨晚沈昀给他的那个账号是他的私人账号。

他放下手机，又想到沈昀刚才那演技拙劣的惨兮兮的样子，不自觉地垂眼，轻轻笑了。

——当年镜港市各高中闻名的风云人物，也会流露出那种表情。

想想就觉得十分违和，但非常奇妙地，他感到了一种特殊的愉悦感。

很浅、很轻，但确实存在的愉悦感。

总感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