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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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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院子里栽了一棵石榴树, 听说是庄文瀚还没出生时就种下了。老宅子推掉时,老太太没肯砍掉。到了深秋, 叶子哗啦啦掉了差不多了。小南嘉抓下头顶的叶子,肉肉的手指捏碎掉, 不时伸长脑袋往屋里看。

“娘, 爹还不出来呀?”

“快了。”

雪稚站在树下, 偏头便能看见庄文瀚。他年过而立,脸上有棱有角, 既不过分圆润,也不过分凌厉, 英俊中有些书生文气。

他身材略瘦削,穿一身西装, 身姿笔挺。西装在这时还没普及,穿惯了短打长衫的普通人,乍一穿上西装总有不协调感。庄文瀚倒是能撑起来,穿出了稳重绅士的味道。

庄七婆盼儿子回来,好不容易盼到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此时过了饭点儿了,饭菜热了热端上来。儿子吃的香,她就高兴。目光一瞥, 看见石榴树下的雪稚母女。她说:“这回多住些日子, 你都三十了,没个儿子不像话。”

庄文瀚手中筷子停下。她穿靛青色的旗袍,头上挽发髻, 固一根玉簪,旧时女人的穿扮,身上唯一的亮色是她手腕上一根红绳,穿的是她的生肖猪。她伸手拂去小姑娘头上的枯黄叶子,温柔的模样宛若山寺桃花。

“雪稚气色好了不少?”庄文瀚说。

“是啊,小南嘉最近听话了,她少操心,心情一好,气色就好了。”庄七婆把肉菜往儿子面前推,“你多吃些。”

庄文瀚匆匆扒最后两口饭,“不吃了,我去看看她。”

“怎么不吃啦,再吃一碗。”庄七婆还没说完,他人已经起身走了,庄七婆嘟囔一句,“娶了老婆忘了娘。”完说完,又觉得这话用在雪稚身上不合适。她摆摆手,让人把餐桌收拾了,拿上烟杆坐窗台下的榻上。窗户斜对着石榴树,正好看个透彻。

庄文瀚:“近来可好?”

小南嘉看见他来,扯起娘的衣袖把自己挡住。

雪稚瞧得好笑,才嚷嚷着要爹的人,这会儿却害羞了。

雪稚说:“还好。小南嘉出来呀,你爹来了。”

她唇边浅笑,宠溺的跟女儿说话,神情柔和的似一潭春水,自顾缓缓流淌,身旁花花草草全入不得她的眼。

庄文瀚垂下眼眸,拨弄手指上的戒指圈。蹲下身去看女儿,“爹来看看,小鱼去哪里了?”

“小鱼在这里~”

小南嘉喜欢鱼,她还知道小南嘉=小鱼,高兴地从娘的袖子里出来。半是陌生,半是期待的看庄文瀚。

“小南嘉不认识爹了吗?”

“认识。”小南嘉点头。

她脑子聪明,记性也好。虽然庄文瀚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但她还记得他的模样。

屋里庄七婆瞧得心急,这两人咋不说话呢,“不行,得把碍事的小家伙抱过来。”她放下烟杆,穿上鞋。

小南嘉不肯走,才不要跟奶奶在一起。雪稚也并不想跟庄文瀚单独在一处,她看向庄文瀚:“你一会儿忙吗?”

庄文瀚:“不忙,去几个叔伯家走走。”

“把小南嘉带上吧。”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偏生小南嘉很少哭,尤其在不熟的人面前,小姑娘是很要面子的。

雪稚又说:“你不在的时候,总有孩子欺负她,自己偷偷哭,也不叫人知道。总是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带她出门走一圈,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了。”

雪稚含笑看小姑娘,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扭她的袖子,弱弱说:“小鱼没有哭。”

“上回跟刘小根打架,鬼哭狼嚎的不知道是谁。”庄七婆在一旁笑她。

小南嘉很要面子的,“我打赢了。”

庄文瀚皱眉问,“哪家的孩子,还跟姑娘家打架?”

庄七婆习以为常说:“你姐小时候不也这样,后来生了你就好了。”说着她看向雪稚,小眼睛在她肚皮上溜一圈,“你俩给小南嘉生个弟弟,就没混小子敢欺负她了。”

雪稚听得这话蹙了一下眉。没有弟弟,怎么就成了小南嘉被欺负的理由了。她沉了沉脸不说话,庄文瀚看她一眼,又低下头,他弯腰抱起小南嘉,“走,爹给你找场子去。”

“你别胡来啊,乡里乡亲的,小孩子打架是常事。”庄七婆又推了推雪稚,“你跟着去。”

雪稚腼腆的笑,别一下鬓边碎发:“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去了。娘,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庄文瀚抱着小南嘉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看她。不必害怕她过于清澈疏离的眼睛。

···

晚上,家里摆了席面。七房的人基本都来了,小孩子一多,院子里就闹腾开。小南嘉特别开心,今日是她的主场,十分大方的将庄文瀚带的好吃的拿出来分给堂兄弟姐妹们。

雪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去,李月红和几个妯娌来看过她。和正院的热闹比起来,这里冷冷清清的。外人不知道的,当真觉得她不得庄文瀚喜欢。

李月红心下感慨,陪着她说了会儿话,见她神情疲惫才离开。

这庄文瀚回来,最高兴的是庄七婆,其次是苏奶娘。特意把被褥都换了新的,屋里还点了熏香。雪稚躺床上时,她还说:“少奶奶要不看会儿书?”

雪稚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看。”

原身十五岁嫁给庄文瀚,那时他已经大学毕业,比雪稚大了七岁。盛装的礼服下,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呢。姐姐们不喜欢这门亲事,她也不喜欢。别人能反抗,她反抗不了。怨气积在心里,连庄文瀚一起怨恨上。成亲那晚,她疼了一夜,以后再也不肯庄文瀚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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