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坤宁宫雪稚来过一回, 帝后大婚前，皇帝让她来打扫过。彼时坤宁宫因无主位荒了多年, 庄严中显露颓败之气。待挂上红绸，摆设换新, 花草鱼鸟装点后, 这座宫殿便活了。如今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皇后端坐在上首, 一袭绛紫绣仙鹤宫装，贵气与生俱来教人不敢直视。凝妃王凝萝坐在她下首, 她生的明艳妩媚，着一袭银红色宫装绣百花锦簇, 再点缀金色宽边，如此华丽宫装, 雪稚打眼一瞧，满座妃嫔也只她能压制的住。

凝妃凌厉高傲的视线滑过雪稚，她不屑地弯了弯嘴角，“本宫以为是什么天仙下凡的人儿将咱们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原来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宫女，想来是床上功夫比较厉害。”

现在的凝妃还未被穿，是个嚣张爽利，不知掩藏光芒为何物的高贵人儿。旁人眼中粗鄙不堪的话, 她说来跟喝水一样寻常。

雪稚低眉垂首, 一一见礼。

皇后眼眸掠过在座的众人，瞧见雪稚，温和的笑容略一滞, “几日不见，雪稚姑姑出落的越发可人了。”

上回见她，还是圆脸盘稚气未脱的模样，这才多久，身量拔高了，褪去婴儿肥，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单纯无辜的水眸，可不教人怜惜的紧。

皇后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复又笑起来，“凝妃喜欢本宫宫里的布置，叫你来一趟，想见见心思巧妙的人儿是何模样。”

“奴婢不敢居功，一切应礼部要求，奴婢蠢笨，只是看着底下人不要偷懒而已。”雪稚垂眸，小心翼翼地回话。听皇后话里的意思，想要见一见她的，是凝妃。

凝妃冷笑一声，“是你的功劳认下就是。本宫最不爱玩虚的，小人行径。”她看向皇后，“圣人言亲贤臣远小人，本宫瞧着你这样的贱婢放在养心殿没得弄坏了风气。皇后娘娘觉得呢？”

皇后摩挲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唇间带笑，“妹妹，雪稚姑姑乃养心殿的掌事姑姑，你我岂能随意发落。再者，本宫瞧雪稚姑姑很是守礼，你莫要误会了她。”

凝妃最受不得别人跟她唱反调，越是如此，她还越要处置这个媚主的东西。她起身，走到雪稚面前。

雪稚一听皇后处处为她着想的话，便觉不好。果然，眼角晃过一抹银红。靠得近了雪稚方见凝妃衣袖上的宽边竟都是金线绣成，难怪远看十分华丽璀璨。正想着，她下巴被人粗鲁地抬起。

猩红的指甲盖映衬的如雪肌肤更白皙透嫩。

凝妃啧啧两声，“这身冰肌雪骨细腻如绸本宫瞧着都十分羡慕，难怪陛下喜欢与你鸳鸯浴。”

猩红的指甲用力，雪稚疼得轻呼一声，万分克制自己才没甩了去。

“皇后娘娘听听，多娇嫩的吟哦，本宫一个女人听得都酥了骨头，何况血气方刚的陛下。”凝妃忽的低头，将这小宫女拉至眼前，冷着脸眸光狠戾：“皇后娘娘该大度些，既然陛下喜欢，就该收进宫里来，没得让人以为皇后娘娘小气善妒。皇后娘娘说是不是啊。”

猩红的指甲仿佛要掐进肉里去，雪稚疼得眼眶溢出生理泪水。余光瞥见或鄙夷，或讽刺的脸，她这回硬是咬唇不吭一声。

疼痛使得她脑子更清醒，出自将军府，从小熟读兵书的凝妃脾气躁，却不是个草包。雪稚是养心殿的掌事宫女，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一旦入了后宫就不一样了。

搓揉搓扁还不是她一句话话的事儿。且，皇后也未必没有弄死她这个“白月光”的心思。

眼角瞥一眼端坐上首的女子，雪稚道：“娘娘们高贵英明，如何能信宫中流言蜚语。奴婢自小伺候陛下绝无二心，若存半点心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雪稚义正言辞

发下毒誓，似一个随时愿意赴死的忠仆。

凝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总算放了手。

只是还不等雪稚松口气，便听上首的皇后悠悠道：“雪稚姑姑的品行，本宫是信的。后宫之中正需要雪稚姑姑这等心思澄澈之人，届时还要你辅佐本宫，将这诺大的后宫打理好。”

皇后唇边带笑，她端坐许久，绛紫宫装未动分毫。话音落，她竟起身走下来，亲自将雪稚扶起来。

雪稚心中咯噔一下，触及她的掌心，忽觉浑身冰凉。

雪稚垂首，道：“娘娘言重了，雪稚微不足道，看着养心殿一亩三分地尚觉吃力，如何敢辅佐娘娘。且奴婢出身卑微，唯恐亵渎了陛下，还望娘娘三思。”

“谁要亵渎朕？”一道低沉声线突然响起。

皇后口中话语未能出口，眼眸略闪一下，看着一袭明黄龙袍的楚应走来。她捏了捏手中帕子，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楚应虚扶皇后一把，目光淡淡扫过殿中妃嫔，最后落在雪稚身上，皱眉道：“怎么在此偷懒，不知晌午到了，该给朕摆膳了么？”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回。”见到楚应，雪稚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虽是请罪，眉眼中却神情放松。

凝妃见此当下冷了脸，“慢着。”

雪稚脚步顿住，无措地看向楚应。

圆圆的杏眼里慌张乞求还有说不清的依赖，楚应心中叹声息，这一世，她既好端端的活着，他还她一世安康便罢。

楚应摩挲手指上的扳指，淡淡瞥向凝妃，“凝妃对朕的管事宫女还有何吩咐？”

凝妃心神一凛，陛下何意，他在护着这个贱婢？

凝妃气极，口不择言道：“陛下，宫中盛传这贱婢不顾您在孝期引诱您共赴鸳鸯浴，此等□□的女子，如何能留在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