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第二章

谢家在世家中不算显眼, 属清贵文官一挂。门庭清雅, 院落别致。门口谢家三房女眷相迎，为首的端庄典雅的贵妇人是谢家大房主母谢王氏。她两侧分别站着二房谢秦氏与三房谢林氏，二人年纪稍轻一些, 谢秦氏模样只算一般清秀, 但眉目可亲。倒是三房谢林氏生的明丽模样, 衣着也比两个嫂嫂显眼，瞧着很光彩照人。

众人行礼, 未等几个舅母行完礼, 雪稚便叫起，亲热上前唤舅母。

“公主一路车马累了吧，舅母抱你。”大房谢王氏道。

谢家今日为迎接公主开的正门，到内院还有不少距离。

雪稚笑着道谢, “舅母，唤我阿稚便好。阿稚不累, 早听母后说起外祖家的时光, 阿稚心向往之, 今日要好生看看, 好回去讲给母后听，她必定十分欢喜。”

闻言, 谢王氏笑着作罢。心中对这位公主外甥女多几分喜爱, 是个灵秀的人儿。

谢王氏做当家主母，接人待物无可挑剔，既不疏离, 也不显得无礼。指着府中院落花草说的是从前皇后在闺阁的趣事，雪稚听得津津有味。

雪稚未曾想，母后年轻时也是一个活泼爱动的小姑娘。想起临行前母后歪躺在床上，笑着与她道别，雪稚微微湿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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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稚，我的乖孙哟。”

谢家鹤年院，门前为首的老夫人头发花白，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还有骨子里浸染的清贵之气。

翘首以盼的老太太迫不及待将外孙女抱进怀里。豆大的泪珠掉落在雪稚脸上，雪稚仰起头，叫一声外祖母。

近了瞧，她与母后长得极像。

“阿稚可想外祖母？好些日子不见，阿稚长高了。”老人头发花白，慈祥得上下看雪稚，泪水冲洗过的目光里蕴藏深深的怀念。透过小姑娘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

“外祖母看阿稚可像母后？”

“像，像极了。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她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呢。笑起来呀，甜到人心坎里。”谢老夫人点着外孙女的梨涡，笑着落了泪。

“老夫人，莫伤怀，公主这不是出宫瞧您来了吗。今儿是个好日子。”

儿媳妇们下人们七嘴八舌劝慰。

“对，瞧我老糊涂了。”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笑着带外孙女进屋，“阿稚快进来，你母后最爱吃我做的马蹄糕，你尝尝可喜欢？”谢老夫人得知外孙女要来，特意下厨做的。

“好吃，比宫里的点心还好吃，外祖母好厉害。”雪稚嘴甜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阿稚妹妹，宫里点心不好吃吗？”

问话的是个秀气小少年，约莫比雪稚大一两岁，活泼机灵的样子。屋里旁的孩子见雪稚多少有些拘谨，唯独他胆大还挺自来熟。

“瞧我年纪大了，该给阿稚介绍介绍家里的姐妹兄弟的。这是你三舅母家的小子，虚长你两岁，单名一个绪字。”

“绪表哥好。”雪稚放下马蹄糕，看一眼茉香。

茉香立时奉上见面礼。

除了谢绪，屋里还有好几个与雪稚年纪相仿的孩子，一一见礼。三个舅母也都给雪稚备了礼。

不过谢绪倒另外给了雪稚回礼。他扯了自己的璎珞项圈戴到雪稚脖颈上，“阿稚妹妹，你戴这项圈真好看。”

谢林氏伸手要拦，迟了儿子一步。

不知谢林氏为人单纯还是对小公主懒得遮掩，总之，雪稚没错过她眼中的着急慌张。这瞧着很华美的金项圈戴着倒别扭极了，她伸手就要摘下。

然

，老夫人笑着指谢绪说：“这个泼猴没少从我这儿讨好东西去，今日总算见他大方了一回。阿稚且收下，这泼猴说的不错，我家阿稚戴这项圈顶好看。”

雪稚穿一袭正红宫装，正配这红缨路金项圈，像年画上的小仙童。

“阿稚妹妹，这屋里没意思，我带你去玩吧。”谢绪说着便上来牵雪稚的手。

雪稚正欲开口，谢林氏已经急急地站起来，“阿绪！不可胡闹，公主尊贵，不得放肆。”说着她将谢绪拽回自己身边。

那态度焦急的好似出了门，雪稚就要把她宝贝儿子拐走一样。

倏地，有什么在雪稚脑子里闪过。

之前她不过跟阿怀坐在树下小憩，徐善就板着脸拐弯抹角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与眼前谢林氏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雪稚眨了眨眼，未语。低头吃马蹄糕。

谢老夫人皱了眉，碍于外孙女和宫中人在才未开口训斥。不过，说话的口气也生硬了不少，“一家子骨肉，不必太拘泥于繁文缛节。我平时，也未曾叫你们到我跟前立规矩不是。”

闻言，谢林氏不吱声了，却瞪了谢绪一眼。可惜谢绪浑然没当回事，转眼他又凑到雪稚身边来。

“阿稚妹妹，我家后院的桃花开了，树枝一摇花瓣扑欶欶往下落，像下雨一样，可好看了。我带你去瞧可好？”

雪稚不大想去，倒不是体谅谢林氏。而是她出宫是帮母后看望老夫人的，自然是跟老夫人说些家常，回宫好给母后说道。

不想，老夫人开口替她应下了，“你们小孩子家家去玩罢。阿绪照顾好你阿稚妹妹。”

“好！”谢绪笑着答应，将雪稚从椅子上拉起来，“阿稚妹妹我们走。”

雪稚手上半个马蹄糕没吃完，在老夫人慈爱的眼神中，要出口的话咽下了，无奈的被谢绪拉着往外走。

孩子们一走，老夫人让下人退下，脸色不大好，“老三媳妇是怎么回事？”

谢林氏自己还委屈呢，“老夫人，阿绪从小聪明，小小年纪便过了童试。将来说不得能给你考个状元回来，光耀门楣。这要是让他做了驸马，还有何将来。”

东昭自来有驸马不入朝之例，谢林氏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怎么瞧的上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还要供着个公主，婆婆的威风都摆不了。

谢林氏这直白的呛声，气得老夫人手抖，“若不是瑶儿，你那好兄长还在偏僻乡野外放做个芝麻大的官。你还能大摇大摆回娘家！”

老夫人发威，谢林氏白了脸色，却不肯退让，抹着眼泪道：“老夫人，小姑子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你要我拿我自己的命去还她的恩情都行，可，与阿绪无关啊。您平时也疼阿绪，他有多聪明您也晓得的，您忍心他一辈子做个闲散公子？”

“弟妹，我瞧着阿绪十分喜欢公主。你心疼阿绪是好事，但这世间最难得是两情相悦。你之□□，彼之蜜糖，不妨等两个孩子相处一些日子再下定论不迟。”谢王氏一边给老夫人顺气，一边宽慰谢林氏。

谢林氏铁了心不让儿子尚公主，谁来劝也没用，反倒让她生恨，“大嫂说的轻巧，你怎么不让阿清阿允尚公主。你们一个个的只带姐儿庶子出来，只有我傻，不该让阿绪凑这热闹。”

饶是谢王氏脾气好，也忍不住冷了脸，“弟妹，阿清阿允早就定了亲。你心中再有火气，也不能乱说话，没得辱没了我们谢家的名声。”

就连老实的谢秦氏也忍不住回怼她一句，“怪我不好，没给二房生个嫡子，不然，哪里轮得着阿绪啊。”

“你！”谢林氏气红了脸。

“都够了！”老夫人拐杖砸地，怒道：“

皇家公主岂容你们在这里挑三拣四，阿稚的婚事我老婆子做不了主，可阿绪，老婆子没死还能说两句！”

厅里，鸦雀无声。

谢林氏纵有不甘也不敢与盛怒的老夫人对着干。谁让她丈夫没别的本事，就孝顺。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气息才匀下来。

“下去吧。”

三哥儿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静地行礼退下。

“公主！”

谢王氏出了门，见小小的人儿站在廊下，惊得双眸微张。

雪稚笑一笑，“不是跟大舅母说了，叫我阿稚就好。舅母们忙，阿稚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