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四章

雪花簌簌而下，赵允缩在毛皮里，阿云在马车上已为他处理过身上的伤口。---此刻臀股之间已不像先前那般麻木无知，而是疼得赵允不能自已，再加上他被摔下马车，即使是裹着厚披风，他也仰面朝天躺在官道上，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叮铃……

远处清脆急促的马蹄声与铃声穿过风雪传入赵允耳中，他艰难地用两臂支起身体，拖着伤腿试图往官道旁的草丛里爬。

听声音来者是一人一骑，也许是赶路的商贾，可如此大的风雪，没多少人愿意出门。亦或是回家奔丧的游子，如今各地战事不断，官道上常有经历丧乱的过客。

赵允用手肘慢慢匍匐前行——最坏的可能是便追兵前哨，他赵允虽夺位逼宫不成，生死看淡，但阿云赌上身家性命都要救自己出来，他怎能在此时自怨自艾，辜负此番恩情。

赵允想到阿云临别前塞进袖子里的那张自己亲笔绘制的山河图，嘴里哼唧了一声，左手撑地发力，借势一滚，进了枯草丛中。

马蹄声近了，而且逐渐慢了下来，来者驱马在这片地方徘徊，迟迟不肯离去。赵允藏在不甚茂密的冬草中，心下一紧。一边屏息忍受着锥心似的刺痛，一边默默祈祷那人不要发现自己。

赵允后背随着鞋子踩雪吱嘎声的接近逐渐浮出一层冷汗，他气都不敢出一口，被冻得清白的面庞现在憋得通红，他握紧拳头藏在身下，蓄积力气，随时准备挥拳。

黑色的身影从他身侧缓步走过，而赵允甚至不敢偏头看一眼，那嘎吱声逐渐远去……

赵允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人确实是走了以后，他长出一口气，赵允动了动，发上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

！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赵允大睁着眼睛，心悸感又传了上来，他打算挥出的右手被制住，喉口痛痒难当，赵允又控制不住闷闷地咳了两下。-*---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公子是我……”

温热带着湿意的气息打在他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

……

赵允微微偏头，四下一片漆黑，除了一个黑色的轮廓，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赵允依旧知道他是谁。

赵允颤抖着伸出左手，死死抓住捂着自己嘴的手的手腕，皮革束袖带有生铁的冰冷，顺着手心一路传到他心底。

“子曦？”

“是我，公子。”

“子曦……”

赵允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昨夜那句凄厉的喊声犹在耳畔，他以为，他以为……

“你还活着？”

“是。”

“我……”

他被钱旭裹着毛皮从地上拦腰抱起时，整个人都还是蒙蒙的。

“公子别再问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旭在为公子细细解释。”

赵允被他横放在马上，头朝着地面，血液倒灌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又咳嗽了起来。

“先委屈公子了。”

钱旭飞身上马，扯住缰绳，吁了一声后，转头向官道旁的树林中狂奔。

……

阿云失策了，他们被发现了……

阿云失策了，他们被发现了。

阿云失策了，他们被发现了！

赵允垂着头，被马儿颠得难受，他想咳嗽，但气顺不过来。张开嘴，牙齿狠狠嗑到了舌头，闭上嘴，又憋得他胸口胀痛，血混着口水牵出一道丝从他唇边滴落。

耳畔血液流动的声音与急促的马蹄声一起敲打着他的心脏，心悸感持续又强烈，眼前飞速掠过的黑色剪影带上了五光十色的光晕。

他感觉到钱旭的焦急，他一遍又一遍的扬鞭催促着马儿，可马已催无可催，甚至有逐渐慢下来的趋势。

赵允听到呼啸过耳的风中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飞驰中的骏马被勒停，赵允身子往后一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钱旭扶住了他，然后将他抱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