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对我来说，它就像一尊死神一样。

我强做镇定，走到后车厢，隐隐咬着牙打开了车门，此时它在我手中仿佛有千斤重量一般。

车里的“工艺品”令警察吃了一惊，“这是……”他打开手电筒细细打量着。

我灵机一动，忙从车上拿了一张名片，说，“我是亚特兰大艺术画廊的老板，送一件工艺品到南卡罗莱纳州，这是我的名片。”

警察接过我的名片低头看着，我趁机说道，“您家里需要摆设艺术品可以联系我，我可以给您一个很优惠的价格。”并适时的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他似乎有些感兴趣，“我太太很喜欢油画，你们会出售这些东西吗？”

我忙说道，“当然，你们可以随时光顾我的画廊，名片上有地址，也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们还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警察的表情放松了很多，朝我笑了笑，把我的名片塞进了胸前的口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吹了一身口哨，“鲍勃，上。”那只该死的拉布拉多听到命令马上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我眼睁睁的看着狗跳上了车。

警察带着歉意向我笑了一下，“抱歉，只是例行检查，很快就好的。我叫克里斯。”

我勉强跟他握了握手，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哈……没关系……克里斯先生，你好。”

现在我需要等的只是警犬发出“此处不对劲”的吠叫，然后被带上手铐，再经过仔细的盘查，克里斯先生就会吃惊的发现，他面前这个优雅的职业女性是个令人恐惧的连环杀手，然后大批媒体会涌进警局，可能还会登上明天的新闻头条，我的后半生，面对的只有监狱里冰冷的墙壁了。

我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留恋吗？遗憾吗？也许吧。最后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我闭上了眼睛。

“天，这条街连个厕所都那么难找。”一个声音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Frank！竟然是Frank？！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要命了吗？！

这一瞬间我的大脑仿佛凝固了一般，无数念头涌上来，阻塞成一团乱麻，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

Frank走上来一把抱住了我，把嘴唇凑上来，给了我一个深吻。

我们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般，旁若无人的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互相忘情地亲吻着对方。

克里斯警察不好意思盯着我们，害羞地转过了头。

“亲爱的，想我了吗？”Frank轻声问道，她离我如此之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每一根睫毛，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看到她朝我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笑了，低头回了她一个吻，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嘴唇都冻的冰凉了。”

她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车上的警犬，马上开心地跳上车，“哇！好可爱的狗狗！”

Frank抱过狗，摸着它的头，不停逗弄着它。

“呃……这位女士，那个……”克里斯警察想要上前阻止Frank。

“让她摸摸吧，我们的狗上个月死了，Hilda一直很想念它，拜托了，克里斯先生。”我指了指Frank说道。

Frank抬起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亲爱的，我们说好不再提那件事的。”

克里斯警察没了主意，吞吞吐吐地说，“那……好吧，但不要太久……它还要执勤。”

警犬本来已经在工艺品上嗅出了什么，但是被Frank的出现搞糊涂了，它拼命往Frank怀里钻，把头埋在她的外套里拼命闻着。Frank抱着它，一手来回抚摸着它的毛，咯咯笑着说，“乖狗狗，乖狗狗，不要淘气。”

是Frank身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引起了警犬的注意。

但得益于Frank精湛的演技，现场是一副人与狗狗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克里斯警察也笑了，说道，“鲍勃，别看到漂亮的女士就忘记了本职工作哦！”

鲍勃从Frank怀里跳出来，朝她背后的工艺品叫了一声。

我的心脏猛然一紧，正要说点什么。

Frank用童稚的语气问道，“你闻到了什么？是这个吗？”

她拿过工艺品旁边的野餐箱，打开，里面是我的三明治，独家料理人肉三明治。

“哈哈，很淘气呦，你想吃吗？”Frank拿出一个作势要给它。

狗已经彻底被Frank搞懵了，疑惑的上前闻了闻三明治。

克里斯警察立刻呵止了它，“快下来，过来，鲍勃！”

鲍勃听到命令马上跳下了车，但立即转过头看着Frank。

Frank随即也跟着下了车，蹲在警犬面前，把三明治放在它鼻子前面，“你真可爱，很像我的狗。”

“Hilda女士，很抱歉，请不要喂它吃东西。鲍勃，坐在这里！”克里斯警察牵着警犬退了两步说道。

我忙扶起Frank，带着歉意笑着说，“对不起，克里斯先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们可以走了，Fiona女士，祝你们一路顺风。”克里斯警察笑着向我点了点头。

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也朝他笑了笑，关上了后车门，“有空带上您的太太去我的画廊坐坐吧。”

“当然，一定。”他似乎对我们颇有好感，拍了拍胸前的口袋说，“我有你的号码，我会联系你的。”

“亲爱的，我们再养一条狗吧。”Frank抱着我的腰说道。

我点点头，搂过她的肩膀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我坐上车朝克里斯警察挥了挥手。发动了车子。

我从倒车镜中看到鲍勃朝我们渐渐远去的车子吠叫了两声，克里斯警察似乎呵斥了它几句。随即他们便转身去查其他车辆了。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死里逃生的感觉，而Frank在一旁疯狂的打喷嚏。

“干！再迟他妈的一分钟，就他妈的露馅了！！”她掏出纸巾用力的擤着鼻涕。

“狗毛过敏啊？”我笑着看她。

“废……阿嚏！！！！……废话！！！”她用力把纸团甩在仪表台上。

“哈哈哈哈！”

“笑个屁！Hannibal！要不是我，你他妈的早就被那条死狗咬住屁股了！”Frank白了我一眼，又掏出一张纸巾。

“……你为什么回来？”我好奇道。

“你……阿嚏！！……你他妈的管我？！……妈的这死狗！”Frank拍打着身上的狗毛。

不知道为什么，Frank又坐在我身边，车厢里又充满着她骂骂咧咧的声音，我感到很安宁，突然间，我很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通向没有尽头的远方，最好是永恒的暗夜，我可以就这样开到老，开到死，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个想法，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想让Frank了解我此时的想法。

“……你都没有想过，回来就很可能是我们两个一起被抓吗？”我问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Frank从裤兜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和车钥匙放进储物箱，“我可不像你，列出那么多狗屁计划，靠便利贴可悲的活着。”

“……”我无声的笑了一下。

“阿嚏！！！！……他妈的！简直了！！”Frank半立起来抖动着衣服。

“Frank。”

“嗯？？”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必再离开。

“……你越抖，狗毛飘得越厉害，你会一直过敏的。”

“F**k！那你不早点放屁？！”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认识Frank之前，我对一切都很满意，认识Frank之后，我发现自己有开心的能力。

Frank，我决定不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