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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琵婆山, 青草尖上挂着将落不落的露珠, 山中的一切都笼罩在薄雾里。
琵婆山的路不好走, 谢琼林也爬到了这里, 扫地的药童听见动静抬头, 回头冲屋里大喊∶“师傅,来病人了!”
曹神医正在梳理他的白胡子, 闻言不高兴道∶“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诶, 这位姑娘, 你是?”
曹神医的草庐里到处摆满了草药, 干的半干的混做一堆。
谢琼林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在心里怀疑这个疯老头是不是真的能治她的伤。
“把面纱拿下来,老夫瞧瞧。”曹神医从成堆的医书典籍、青草药材里拔出一把小马扎,示意她坐。
谢琼林犹豫再三, 慢慢解下面纱——脸上的伤口相较昨日更严重,皮肉已经外翻发白, 严重的地方甚至开始化脓。
“这……”
这惨烈的伤口, 绕是行医几十年的曹神医都吓了一跳,谢琼林连忙将面纱戴上∶“神医若是无法, 我们再寻名医就是。”
“胡说!谁说老夫没办法?”曹神医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 一时燃起了好胜心, 细细检查了谢琼林的伤口,眉头紧皱。
“你这是中毒了啊。”毒药使她的伤口无法愈合,加之天气潮湿, 才会一烂再烂,若不及时救,只怕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就保不住了。
“算你祖上积德,遇上老夫,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曹神医哼唧道,高声∶“童儿,烧水,给这位夫人准备药浴。”
“药浴?”谢琼林问道,她可不是想来琵婆山洗澡的,更何况她是偷溜出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就是杀头得罪过。
“不仅如此,你还得住在我这,泡上七七四十九天的药浴,方可把你体内的毒荡清~”曹神医边说边做了个胸有成竹的手势。
“四十九日?”谢琼林一听还了得,连忙说∶“四十九日不行,您给我想想法子,我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曹神医捻了捻胡子,让步道∶“最起码也得三天,不过……”那药性烈,没准还有别的副作用。
“就三天!”谢琼林满口答应。
曹神医一挑眉∶“好,就如你的意,三天。”
“童儿,在水里再加十四味药!”
柴火烧得旺盛,药童坐在小马扎上拼命扇火,锅里的水不滚不沸。
谢琼林泡在澡桶里,耳朵却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她听见药童稚嫩的声音驱逐着来客∶“你们是什么人啊?哎!那是师傅的药篓——”
“你是曹神医的徒弟?”一个年轻的女声傲慢地问∶“叫曹神医出来见我!”
水里的谢琼林猛地睁开眼睛!
“谁啊?”曹神医的声音从隔壁间传出来。
“大胆!见到王妃还不下跪!”随行的护卫大喝道。
是宓甜。
谢琼林正在关键时刻,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你就是曹神医啊?”宓甜走进了隔壁的屋子,环顾一周∶“您这屋子该收拾收拾了,又脏又乱!”
曹神医吹胡子瞪眼∶“你到底有什么事!”
“王妃娘娘是来求药的!”宓甜的丫头说道,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宓甜跋扈,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嚣张,分明是来求药的,弄得像施舍一般。
曹神医差点没被气笑,问道∶“求什么药啊?”
宓甜制止住下人多嘴,把多余的人都赶出去∶“本王妃求两种药——一种是求子药,另一种,
是令人再也无法有孕的药。”
谢琼林慢慢阖上眼睛——宓甜不是冲着她来的。
求子药是为她自己,至于那让女人再无法有孕的药,是要下给谢琼珠的吧?
可怜公子沉本来就不很机灵,宓甜和谢琼珠还一个比一个擅长拖后腿。
“老夫悬壶济世多年,还未听过甚么令人不孕的药,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会被雷劈死的!”
“放肆!你怎么敢这么跟王妃说话!”
宓甜笑眯眯地取出一匣子黄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曹神医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颤抖着指着门外∶“您这钱我赚不了!还是拿去山下施舍穷人吧!等什么时候功德攒够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这话简直是把宓甜的肺管子戳爆了,多日来受的委屈一并爆发∶“你说什么?”
王后的责骂,公子沉的不耐,还有谢琼珠的侮辱,一桩桩一件件全在她眼前闪过,她瞪眼∶“来人!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老头抓起来!”
“是!”
门外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谢琼林一时没注意到,但紧接着另外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谁敢!”
明稷提着裙子一脚踹开草庐的门,黑脸道∶“沉夫人,你不在王府伺候谢侧妃生产,跑来这里作威作福个什么劲?”
“什么生产……”宓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谢琼珠还好好的啊!
明稷冷笑∶“刚才本宫和殿下出城的时候,隐约听见安庆王府请稳婆和太医了,原来你不知道啊?”
谢琼珠要生了?宓甜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恭迎殿下!”门外的人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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