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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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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八年六月, 时隔多年,宫中放出了一批宫女。

杜钦若才刚得到太史局灵台郎的官职, 他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就只能在前书童尹昀的新居所里大醉一场。

李馥刚过完暑假回到宫里, 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这一年的暑假, 她在宫外给景龙观和将作监之间做了点牵线搭桥的工作。

在过去的一年中, 景龙观和道门其他道观的冶金实验室进度良好,他们分工合作, 将道门典籍中记载的实验都用化学语言重写了一遍;也有人负责整理各地矿产矿物信息,以及按照他们新规范化的矿物名称将这些矿物一一对应, 又派人去产地取样求证。这些踏踏实实的工作做下来,不仅冶金和矿物实验室攒出了一本厚厚的全国矿物索引, 针对几项基础化合物的研究也结出了硕果。

三酸两碱,以及提纯的硝石,李馥在卢齐物的“炼丹房”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撺掇他们搞黑火药去了。

之后便没什么波折,黑火药顺利做出来了。这是个烫手的大杀器,卢齐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李馥已经让他赶紧揣着东西和制备方法上将作监一趟。

即便大炮暂时还造不出来, 炸药包这种玩意儿的杀伤力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除了在军事方面的用途,用来开矿开山,也是一把绝好的利器。

战争不是光靠武器就能打赢的, 但是有了高出对手一截的武器,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很多。

李馥给卢齐物写了封推荐信,卢齐物因此辗转见到了在将作监秘坊里坚持工作的将作大匠韦凑。如果不是李馥的帖子,卢真人名气再大,他在三品高官面前也是没任何面子的,更不用说还能进入圣人严令保密的将作监秘坊。

将作监得到景龙观的研究成果之后,立刻意识到了这东西在军事方面的重大意义。如果开山裂石的描述没有夸张,这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杀器了;更有甚者,卢齐物竟然还说,接下来,若是还能铸造合适的炮管,这种黑色的“丹渣”还可以用来发射几斤重的弹丸,将来一炮轰开城门都并非难事——虽然大唐军人作战总是深入草原抄了敌人的帐篷,极少需要轰开哪里的城门……

总之,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大课题,韦大匠觉得自己可能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位置上干到死了。

这件事情报上去之后,景龙观和其他几座道观,就成了国防合作研究机构。

机密的那种。

景龙观和将作监开始互通有无。

景龙观这里有关于铁矿石和冶炼、锻造、加工过程的理论研究,而将作监那边,则有更丰富的实践经验,以及实现这些过程的条件和人员。

第一座炼铁高炉终于试搭建。

此前,景龙观的冶金实验室已经大致摸清了炼铁过程中发生的物质变化,知道炼铁的过程是一个还原反应,需要还原剂,而炼钢的过程是个氧化反应,需要氧化剂。他们根据这些原理,和早就刷新的对空气的认识(空气中含有氧素,旧称阳气,其实就是氧气),早就在实验室里摸索出了小规模炼铁炼钢的丹炉实现方法。

现在,他们要配合将作监,将丹炉里发生的事,放大到一个高炉里。

李馥知道,他们还有得忙呢。

除此之外,她在宫外的一个多月,还抽空和庞二哥见了一面。她这是想到对方在市井的人面,以及有活力的社会组织的杠把子的身份,所以特意去拜托她庞二哥盯着那个叫杜钦若的书生。

因为杜钦若在义学帮过忙的原因,庞帆还真的对他不陌生,他听一直很热心帮助自己的李

七郎说,那位杜钦若看上了自己的一个姐姐,他姐姐虽然拒绝了对方,但是李七郎怕杜钦若没有死心,还会对他姐姐纠缠不休,所以希望庞二哥帮忙注意一下对方云云。

听完李馥的话,庞帆虽然没有拍胸脯打包票,但李馥却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简简单单的承诺比什么都可靠。

从宫外回来,按照惯例,李馥给每位小伙伴都带了礼物。

和往年不太一样的是,李馥送给不在宫中的王训的,是一套景龙观冶金实验室出品的镀铜马球器具,其中马球杆、护具、给马准备的护具一应俱全。

王训再次收到不知道是给他本人还是给自己的马准备的礼物,倒是觉得七娘一定是听说了什么。

他拿出其中亮闪闪的马球杆,空挥了几下,发现这马球杆轻重合适,重量分布尤其合理,特别适合他击球时的习惯。他又拿出护具包装里不起眼的薄板,马球杆的手柄敲击在薄板上,发出铿铿的响声。

“竟然是钢板,但是又不重,打得很薄,但又有韧性……”王训自言自语,意识到这个护具是为手臂准备的。

看上去有些多余,但是王训是个马球上的高手,他自然知道,在激烈的马球比赛中,时而有击球时马球杆打在人身上的事,虽然马球杆大都不太沉重,但若是面对面高速碰撞,吃上一杆也不是好玩的。

护臂的存在,应当就是为了让被击中的人还可以伸手挡一下。

既然如此……

王训在护具里一翻,果然发现了一副可以穿在队服里的软甲,胸口背后都嵌了护心镜的那种。

“……上战场都够了啊。“他忍不住感叹一句。

当然,是轻骑突进的话。

这时候,他的营房外来了一个人,正是和他同属一队的另一个伍长贺拔启。

“大姑娘上花轿呢你还没准备好?”贺拔启是个自诩风流倜傥的人,身材也不像世人眼中武将的膀大腰圆,而是修长结实。原本在王训到来之前,他就是禁军中那个不放松训练的异类。于是等到王训一来,再一出名,他就迅速上门结交,还动用了关系,让自己降了半级,跑来张延福的这个队当伍长。

这已经是近一年前的事了。

王训和他挺熟,也不拘束地回了他一句:“那大姑娘现在要换衣服了,你要看?”

原地转身,贺拔启立刻就把自己踏进营房的半只脚收回去了,还“砰”地一声替他关上了房门。

“……王十六你真是够了,能面无表情开这种玩笑的,哥哥我就见过你一个!”

军营里,兄弟们一起比鸟的事都常有,原本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王训每每这么一说,再配上他那张英俊正直的脸,反而弄得没人敢在他面前开类似的玩笑。

好像他真是朵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一样。

别说,他在禁军里的诨名还真就叫这个,“高岭之花”。

贺拔启在营房外胡思乱想,也没耽误他那张本就话痨、紧张起来更加话痨的嘴。

“这次比赛,我看飞星队那伙人可是憋着坏来的。自从第一届一轮游了之后,龙骧不是从没参加过正式的马球联赛吗?结果呢,这就让他们占尽了风光!现在去长安城里问问,那些流鼻涕的小屁孩,谁还知道过去金吾卫禁军的龙骧队在球场上也是赫赫威名?他们就知道飞星的那几个!什么费胡子、罗修、甘道青他们……不是我说,崇义那群人也是不争气,一直没给他们太大的压力,这些年下来,他们早狂得不知道姓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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