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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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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骤雨,雷声大震,屋外山风呼啸,木窗子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好似有妖魔欲破窗而入。庆央辗转难眠遂拥被起身,回头瞥见并在一起的另一张小木床上段三留仍在梦中,裹着被子睡的安稳,顿觉寂廖。

若是杨大哥还在,这种时候我也好闹他一闹。庆央心说着手摸到腰间寻他的宝贝金笛子,上下左右四面寻了四五个来回却没见着,心中不免慌张。摸着黑掀了被子枕头在床上摸了个遍仍未找见。

那支金笛是师傅在他十岁那年给他的,说是他娘亲留下的遗物,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念想,告诉他他曾有个娘,于他而言自然无比珍贵。自幼长在山中,关于娘亲的记忆一概全无,若不杨大哥告诉他一男一女方可生子而师门上下皆光棍,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师傅或者杨大哥的儿子了。

庆央本欲摸到桌边端了灯再回来仔细翻找一遍,岂料下床时不留神没有踩实便急着迈腿,一脚踏进方才丢下的被子中,被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正要懊恼起身一回头却瞧见床底缝的黑暗中似乎闪着金光,形状看起来颇像根笛子。

庆央忙爬近眯着眼睛一瞧,果然是他的宝贝笛子。探手试了试,离指尖还差着些距离,索性躺平了身子,微微屈膝,用腰和屁股一寸一寸挪进了床底。好不容易碰到笛子那一刻,还不及高兴,天边忽然炸一记震天响雷,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慌得庆央抱紧笛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床板咯吱一声,好像是段三留翻了个身,庆央得到了些许安慰,憋住呼吸慢慢向外挪了几寸,天边又炸一声巨雷,庆央抱着笛子一个骨碌滚进了床底更深处,双膝抵在床板上不敢再动。

正上方恰是段三留睡觉的位置,二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只有方寸被一张薄薄床板隔了开。段三留每个动作,每次翻身甚至匀浅呼吸都可以传入庆央耳中,庆央却感到莫大的安稳,身子也渐渐停止发抖恢复了平静。

床上的段三留时不时会翻一**,床便会咯吱响一下。地面因天气缘故渗出点点水珠有些潮湿,躺不了多久身上衣衫便会尽数浸透。床底很闷,呼出的热气被床板阻拦又回到了脸上凝结成珠,于是脸上也是湿热的,却在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也是一种奇异的温暖。庆央便在这种奇异的温暖中又昏昏睡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左手边从床上倒垂下来的脸上那双“深情”凝视着他的眼晴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央哥哥——小师哥。”,名字念出时嘴角需要咧开的弧度便是一个笑所需要的,段三留好像又发现一件趣事,将脸埋回枕头中哈着气默默念道,随后忍不住捂着嘴痴痴笑了起来。

约莫五更天,雨才淅淅沥沥变做毛毛细雨,东方既白,远山中响起鸡鸣。庆央睡得迷迷糊糊猛一起身,头铛的一声撞上了床板子,捂着脑袋懵了半晌,直到看到胸前的金笛子才恍然醒悟昨晚种种。

左右天色已明了,庆央原样挪出床底,做贼心虚的看了眼段三留,见他仍闭着眼未察觉自己丑态便放下心来,轻手轻脚换了轻便衣裳戴了顶斗笠背着竹篓子进了山。

山中刚下过雨,残叶飘零山路泥泞,却是捡地菌的好时候。这时候的野山菌肉厚汁多,嚼在口中与肉无意异。新鲜的菌子撕碎了油炒出香味再开水做汤,只稍稍放盐就香的不得了,或是猪油渣烩了存在罐中,拌粥拌面都是极好的。

那会子因门中大乱师傅封山时,杨大哥恐饭中也会被人下毒,他的饭都是自己偷着另做,庆央也就厚着脸皮去蹭一碗。可食物按月采购,总共就那么点,要另做就得自己找东西。什么菌子野菜,树根嫩芽,二人竟吃了个遍,这雨后的菌子便是最解馋的珍馐美馔了。

也就半个时辰,庆央爬到了一处生着一颗歪脖古松的山崖间,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远山生烟,层云如黛,庆央呼出口浊气,顿觉心胸开阔不少。“什么段三六段四五,我怕他作甚!来就来,兵来将挡水来……水来煮汤。”,庆央乐过头,竟不自觉将心中所想念了出来。

忽听一人哑然失笑,庆央慌忙扭头察看,身后山路空空荡荡只有一排自己的脚印哪有什么人,壮胆高声呵道:“和人在此,报上名来!少装神弄鬼,有种的速速现身!”

那人从隐忍转而放声大笑,声音敦厚粗哑似是酒后刚醒,庆央连问三遍,那人只是大笑,声音自谷中回响,辨不出那人位置,庆央顿觉毛骨悚然正要折身逃跑,那声音却道:“混小子,过来扶我一把!”

庆央再次环顾四周仍未发觉人影,警惕道:“你在哪儿!我去哪儿扶你!”

那声音道:“你来崖边,低头就看得见我啦。”

庆央气道:“少唬人,你在山下又怎么和我谈话,我,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家。”

“诶,小子,”,那声音急喊道:“别走,别走,你来看一眼嘛,看一眼就知道啦!”

庆央生出一股好气,又道:莫不是什么山鬼精怪骗我过去就一把拉我下山拆骨吃肉。遂解了竹篓上的布条两条背带绑在一起,一端系在古松枝上,一端缠在手腕。

那声音着急催促道:“小子!你走了没!快过来!”

“诶,就来!”,庆央慢慢移到山边,探出头飞快扫了一眼接着缩回了身子,见自己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这才放心的俯身去瞧,不由一乐。原来这山凹凸起伏,山崖下不足三尺的地方横伸出一块平台,一魁梧汉子枕着手臂曲腿躺在上面,腿上血迹斑斑大概是摔断了,身边还散着俩酒葫芦。一看便是醉酒跌了下去的。

“怎么是你小子!”,那汉子揉揉眼睛吃惊道,半晌沮丧地叹口气挥手道:“不成,你可不成,就你这小身板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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