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夫妇二人一夜辗转惊醒数回，五更天鸡刚鸣过一次妇人便推起段六富唤他再去来宝那里看上一看，段六富无奈随手披了件褂子捧了盏灯轻手轻脚走到柴房边，蹲到门板中间一个虫蛀了二指宽的长条洞上向内瞧。

屋子里黑咕隆咚一片，模模糊糊瞧着靠墙边被褥里窝着个黑影，看被子隆起的轮廓是个小孩形状。段六富长吁口气，心道：人吓人吓死人，婆娘信口胡说一嘴我怎也当个真？边想边将灯凑到洞口想再看的仔细些。

“呼”

屋内一阵邪风从洞口吹了出来，火苗晃了晃，段六富立刻抬手护住纳罕道：怪矣，从来外面起风朝内吹，怎么还有屋内吹风的？待火苗稳住，段六富再次举灯贴近**朝内观望，忽而门内出现只亮晶晶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与他对视。

呼

洞内又吹来一阵邪风，火苗兹喇一声灭掉了。段六富惊慌失色，一屁股跌坐进土中，尘土飞扬。柴门忽而被人拉开，来宝笑眯眯着从门侧跳了出叫道：“二叔！”

原来他一早就知段六富来门边窥探，觉得好玩，于是故意将被子摆出形状，自己也侧身贴门站在一边偷看，又见他举了灯恐怕他瞧出被子古怪，这才对着火光吹风，这会歪歪头道：“二叔你怎么了？”

段六富被吹进眼睛的烟熏的眼泪直流，从土中狼狈爬起，恨恨揪住来宝小细胳膊扯到屋内，一脚踢开靠墙的小包，里面赫然是柴垛垒出的一个人形。

段六富怒不可遏一把揪起来宝腮边嫩肉骂道：“小杂种，你敢唬我！”

来宝下巴颏被烫伤的地方原是起了片红黄透明水包，这一扭竟噗嗤一下挤破了两枚，透明黄水流尽后渗出粉红血珠，红一块黄一块白一块开得上染坊了。

“疼。”，来宝蹙着眉尖不悦道。

“混小子。”，段六富松开手在来宝脸上揉了一把笑道：“饶了你这遭，往后再不许吓人，去玩吧。”，说罢皱眉捏住来宝下巴仔细瞧了瞧，叹口气弯腰从袜子中摸出两文制钱递给他，“别乱花，去村口孙郎中那儿拿点药，天黑前回来。”，来宝接住铜钱向后退开半步。

段六富未出摊，打发来宝出了院子，立刻回里屋寻到妇人，拉她讲起清晨怪事，二人闭了门头碰头叽叽咕咕说了一日。

这边，来宝出了门却不知该往哪儿去，索性蹲在墙根边看蚂蚁打架。日头渐高，忽而听见南边传来阵嬉闹，来宝回头去看，原来是群去邻村上学的小童。跑在前头的那个不知抢了个什么东西，其他人跟在后面你追我赶打闹嬉笑。

“瞧，你们瞧！这不是宝儿么！”，领头的忽然停驻大呼小叫道，指着来宝挤眉弄眼，“宝儿，你脸怎么了？你不是天上来的宝贝么，你娘呢？她怎么不要你了？”

“嗳，别离他。”，后边的人敢了上来，其中一人道：“我娘说了，他是个祸害，和他说话的人会变得和他一样傻。”

“傻？怎么傻？这样？”，领头的小孩旋即歪嘴斜眼扮作癫子，一瘸一拐走到人堆里学乞丐讨饭状大声道：“我叫来宝，没爹没娘，我是天上来的粪宝，爷爷们行行好，赏我两个钱拿药治脑子吧。”，引得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