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陈明礼,耳朵陈,礼义的礼。”面对李言三的询问陈明礼那种大大舒展眉梢的讨好笑容又浮上了脸。
“陈明礼,名字挺好,”李言三赞道,“不像我,家里排第三父亲就给我取名叫三。你叫我李三哥。”又告诉陈明礼这个取名不靠谱的老爹就是其要去祝寿的主人翁李大帅。
陈明礼大张着嘴:“好巧啊,”眨眨眼又说,“我在家里也排第三,”也不知道这句巧是对自己跟李大帅儿子巧遇的感叹还是说好巧两人在家都排第三,或者两者兼是,然后看向灰衫人,“我饿了。”
灰衫文明对着他嗤了一声。李言三倒是觉得陈明礼听了自己身份后淡然的态度及这理所应当使唤别人的口气有趣,狐狸一样眯着细长的眼睛笑着拿脚去踢旁边的文明:“没听人饿了吗,拿吃的去啊。”
男人不耐烦避开踢过来的皮鞋,站起来一声不吭拉门出去了。
包厢里就剩李言三跟陈明礼了。
“幸好你父亲没给你取名叫陈三,不然现在就你是我三弟我是你三哥,辈分就搞不清楚了。”李言三打趣道。
陈明礼一偏头,认真告诉他:“我们不同宗,没有辈分关系的。”
李言三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古板。问他小古板你怎么在站台上讨票。
陈明礼把一切从头说来,说本是与父兄一起北上,结果在路上被人绑架了。
“你就跟那绑匪住了六日?”李言三觉得不可思议,“那人没拿钱就放你走了?”
陈明礼点头,也觉得那个头发乱蓬蓬的不知名青年是亏了。
“这是哪里来的棒槌哟。”李言三乐得眼睛缝都不见了,对端着盘子的进来的文明直招手,“过来过来,”又对陈明礼说,“你对他再说一次。”
但陈明礼看见吃的了就不想再说,看着文明手上的东西直吸口水,打商量道:“我,我能吃了再说吗?”
李言三逗他:“不行,不说就不给你吃。”
文明却没理这话,直接把盘子放到了陈明礼跟前。
陈明礼式吃法把李言三惊着了,出言让他慢点吃别噎着。
陈明礼点头,然后依旧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吃完了说还是饿,能不能再吃些。
李言三又去踢旁边灰衫人的腿,男人就又站起来出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茶房推着餐车跟着文明进来,往桌子上放了又一盘面,一份奶油土豆泥,一篮子面包片,还有壶陈明礼之前要喝的茶。
“你是又饿了?”李言三以为文明饿了,“你这样我可是要跟父亲多申请你的伙食费的。”
文明直指指陈明礼:“他吃的完。”
于是在李言三的惊叹中陈明礼把桌子上的都给吃完了,就茶水还剩半壶。
“你小子,行啊。”李言三示意文明起身来,自己从这边起来坐到陈明礼身边去,近着打量他,“看你瘦马各斤的没想到这么能吃啊。”
灰长衫男人在对面把帽子从行李架上拿下来盖在了脸上,腿一伸是手一抱是要睡了,却还是从帽子下面传出声音:“我以前见过这种,吃得多长不了肉。是五脏有病。”
陈明礼点头:“那个老医生也是这样说的。”把袖子里叠得方方正正的药方掏出来,说,“医生说吃一段时间药我就好了。”却不小心把方子掉进了茶杯。
李言三两指把其从茶水上夹出来,湿漉漉展开一看,还好捞得及时,字迹没糊开。他边用餐巾蘸干净茶水边教育陈明礼:“小心些,按着这方子吃药你就好了,到时候别的小孩一样白白胖胖的多好。”
陈明礼空眨眼:“吃东西也好。”吃饱了,就不会饿了。像西洋钟表,饿了就是一直走,到点了鸣叫就是有饭吃了,吃了饿,饿了吃,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本已一动不动的灰长衫冷不丁插了句嘴:“那就是脑子也有病。”
李言三把干净了的方子贴在了车窗上晾干。
等他们到了阳曲方子已经干了,天也是黑透了,早有人在站台上等着,一个头发卷成波浪的蓝色洋装小姐一个正正经经穿着西服的瘦高少年,瞧到李言三他们老远不住挥手,
“文明!”
“三哥!”
李言三向他们介绍陈明礼,又向陈明礼介绍洋装小姐和瘦高少年,“李宛如,李觉伍。”
李觉伍态度友好伸出手来要跟陈明礼摇手,很西派的作风,陈明礼有些高兴,忙把手递过去,上下摇了摇,带着腼腆的笑。
李宛如则缠着文明没理会这边。
李觉伍是开着车来的,因为五个人,所以陈明礼不得不跟李言三与灰衫文明挤在后座。他在中间被挤着身与人肩并着肩莫名心生欢喜。
到李言三家了发现这是栋西式公寓,雕花铁栅栏门口有穿着军服的士兵把守,车开到楼下李觉伍边把行李搬下车边解释说:“大哥二姐跟父亲去弄西河铁路去了,修得差不多了,来年就能通车。四弟你也知道,一向玩得多,跑俱乐部玩去半月没归家,就我跟六妹在家守着。”行李搬下车了又对一旁对李言三摸来摸去的束发胖矮妇人说,“宋妈,行李就麻烦你安排一下搬到三哥房间了。”
宋妈乐呵呵地在一旁捏李言三的胳膊:“像是壮实些了,也比年前高许多了。”明明李言三成年许久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他高了的,听到李觉伍的话只哎地应了一声没回头,仍对李言三说话,“房间早收拾好了,饭菜也备好了,有你最喜欢的面汤。”又说了半天才依依不舍找人搬行李去了,离开前还摸了陈明礼头顶一把,说乖乖瘦马各斤,待会儿多吃点。
她转身后陈明礼举起爪子摸了摸头,觉得发丝上似乎还有胖妇人的余温。
餐桌上李言三跟陈明礼说明日会让人去城里各旅店寻陈自晴与陈鹤楼,找到之前陈明礼就先在自己家住下。陈明礼点头,觉得李家的厨子做饭也好吃。
然而第二天士兵回来说所有好的朴素的旅店都找遍了,并没有找到姓陈的商人。
考虑到陈家父子会不会因为丢了陈明礼所以回川去了,李言三问了陈明礼家里电话,打电话过去陈家却说老爷并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陈明礼被安排在李言三隔壁的客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着与在家里别无二致的生活。他也没觉得吃人的住人的有哪里不对,饿了就找宋妈,在院子里丈地一样走,走累了隔着栅栏对穿着军服的守卫笑,说去街上买些糖糍粑回来吧。然后翘着脚在二楼阳台上喝汽水晒太阳的李言三喊他,让他要什么找文明去,别为难值岗的兄弟。但文明早因为李宛如的骚扰不知跑哪里去了。正沮丧间宋妈端了药来给他灌下去了。
这药是重新找了大夫根据旧方子开的,添了许多名贵药材,李言三也不心疼,觉得陈明礼每次被苦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很有趣。吃了没几天陈明礼的饭量就明显降下来了。而李大帅的生辰,也将到了。
李锻山是在生辰前一日夜半回的家,和李眉芮一起风尘仆仆赶回来,就着汤吃了几块馅饼,数了数穿着睡衣的众人,先问李四哪儿去了,李觉伍眼眨也不眨说其找洋教士学法文去了。又看到了陈明礼,皱眉,说其怎么这般瘦马各斤的,这是陈明礼第三次听这评价了,想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词,没开腔。李言三打着哈欠:“在吃药了在吃药了,会胖起来的。”然后把其来历一说。
“陈自晴的儿子,”李锻山重新又审视着陈明礼,半天,“倒确实有些像。”又得知了陈自晴父子北上来没了消息一事,重皱了眉头,说会派人一路去川看看,“都说了礼来了就完了,非要拖家带口往我这凑,现下这乱糟糟的谁有空去找他在哪个土匪窝里,出事也是自找的。”话是这样说却立即对李眉芮说安排几个人,今晚就出发去四川。
李眉芮就放下碗又穿起军装外套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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