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王邦奎说小少爷您是不知现在世道险恶，就是睡觉，刀也是要压枕头底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刀压枕头底行走江湖时刻面临仇家艰险的人，哭得涕泗横流求人放了自己，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

“那就去你家看看吧，问问有没有你这个人。然后带你家人来看看你最后一面。”陈明礼心中冒起了星火，觉着一切十分有趣，是因为王邦奎与他一问一答很有意思，以往除了陈明义哪有人会这样陪着自己一直聊下去，且王邦奎是不得不答，还上赶着恨不得把自己一生所有全交代出来；也是因为自己仿佛掌握着这人的生死。他前十七年一直是被人逗弄的角色，以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体会到逗人的感觉了，才知道逗人可比被逗好玩多了。

王邦奎听到要找自己家人来不说话了。

黄虎熊示意津津有味的陈明礼到外面去一下。

两人到了外面黄虎熊说也怀疑这两人来路不明是别人派来的，只是现在去石家庄那边搜人有难度，那边本来是奉天的地盘，然而前几天冯贼与奉天那边打起来了。

言下之意是不管这两人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如今最多也只能是给两铁丸子去抵李丞四肚子上那三刀了。

陈明礼明白他找自己来只是要个给李锻山传话的人，于是点头，腼腆笑着说明白。

回了医院李丞四已经醒过了，又沉沉睡了过去。宋妈捧着个大瓷碗在旁坐着，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四少爷病容缱绻躺在病床上。抬头又见陈明礼越过警卫往屋里来，她站起来，招呼陈明礼往椅子上坐，自己捧了剩大半碗的凉肉汤到桌上搁着，回头看陈明礼问饿不饿，也吃些吧，说完拿了干净碗又掀装汤的桶盖。盛了汤端过来放陈明礼手中，说翠萍待会儿熬了药会给他送来，然后，“您就带着她一路回去歇息罢。”

都这情况了她也没忘了陈明礼要按时吃药。

陈明礼问她你呢，不回去么。

宋妈看了看一旁放着的那大半碗肉汤，说那会儿四少爷没吃什么东西，怕他醒来饿，得留在这里伺候着。她是真丢了魂了，是因为李四的受伤，更是因为其脑子里的那颗肿瘤。然而就算是行尸走肉一般该安排的事一样不落。

陈明礼把牢里的情况说了，宋妈点头，说好，好，然后沉寂下来。扭着手帕眼角泛了泪，半天还是忍了回去，手帕一揣，又打电话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说是李大帅让陈明礼过去说几句。

电话那头李锻山说自己就在太原，在交通局那边，但要搭今晚上的火车去南下了，回来不了。问陈明礼觉得该怎么处理李丞四受伤这事。

陈明礼说自己也不知道呀。

李锻山在那头斥他，让他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是，让他决定怎么处理那倆歹徒。

“那就毙了呀。”陈明礼摸着电话上的拨号盘，指尖在数字二边缘上转圈，真决定人生死了心脏砰砰作响。

李锻山问难道就不去追究谁是幕后凶手了？

陈明礼说现在谁想让大帅您离不开太原谁就是幕后指使。

“你小子，”李锻山在那头感叹，又问，“找到指使的人了怎么办。”

陈明礼看向亮着的灯泡，一眨眼黑暗中全是闪烁繁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还是毙了吧。”

李锻山在那头骂骂咧咧说了句，

“狼崽子。”

两天后是李眉芮赶回来了，一身军装冲到医院。先是问李四你还想不想活，李丞四在床上点头，然后李眉芮在手术单上签了名。

那两个行凶的也吃了枪子儿。事情一下就结束了。

李眉芮对宋妈旁边鼓着腮帮子吃糖的陈明礼一抬颚：“你，今晚跟我走。”

陈明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懂地看着这个眼神锐利五官刀削般的少校，是要去哪里，回川内吗？

李眉芮没给他解释，就这样一句话没多说就带着陈明礼往东去了。

因为走的急宋妈没来得及给他收拾行李，陈明礼是空荡荡一身来的李府，然而现在这府里几乎到处都有陈明礼的痕迹，楼梯角塞的糖果，房间里到处的木飞机等小玩意儿，还有许多衣物，大多是李言三还在的时候给他买的。真要收拾也能收出个一两箱来。

然而没时间，宋妈只来得及给了二小姐一条最近织的围巾，给了陈明礼那张李言三请大夫开的方子。

“要好好的，中秋都要回来吃团圆饭啊。”宋妈有些手足无措，拍拍这个的左肩膀，又拍拍那个的右肩膀。

在得知李四被人捅了刀子后陈明礼又得知了另一个消息，北京乱了。

“你守在这里，不管是哪路人马都不能放过去。”李眉芮对一头雾水被套了军装的陈明礼说，掸了掸他肩膀，或许是因为常年征战沙场，她看起来并没有半丝女子的气息，乍眼瞧着是个五官清秀的男子。

“不是喜欢毙人吗，那就自己拿枪毙。”她手按在陈明礼肩上，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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