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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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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楷阴测测地笑:“小兔崽子,是我们东北,”语调间恐吓意味浓重,“我们有最好的枪,最好的炮,有最多的飞机,最多的军舰,随时随地,都能把太原——”说到这来拍陈明礼的脑袋顶,把人拍得脖子****地,笑得想要吃人般恐怖,“——包括你,轰成渣滓。”

陈明礼几乎没思索,说:“但你在城外败了呀。”有最好的枪炮,怎么就败了。

被这一噎章泽楷一顿,然后突然扑上来要勒这小兔崽子的脖子,然而被陈明礼三两下逃远了,他站在原地气得跳脚:“把老子枪还回来!老子毙了你我!”

陈明礼把着门框看他,觉得不管看多少次都很稀奇——以前他见着的不喜欢他的人,可不会这样对他这般热火朝天地斥骂。

新奇间甚至觉得或许这满嘴粗鄙的章少司令并不厌恶自己。

“我去练枪了。”他看章泽楷骂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句下楼出门遛走了。

章泽楷是气性大脸皮也厚,第二天又在上面招呼陈明礼进屋去。然后故事讲着讲着他又露出獠牙吓唬这小呆子,然后又被这呆子气得五窍生烟,明明大人好几岁却没半点尊长意识仗着自己牛高马大要去揍陈明礼。然而陈明礼像是全身抹了油,又瘦,蛇一样没几下挣脱就跑出去了。

天天重复着这样的场景他也不觉着累,陈明礼也乐此不疲,觉得他讲的那些事很有趣,他这个人,也很有趣。

直到这天他跑出门,正津津有味望厅里暴跳如雷的章泽楷,身后却突然有汽车鸣笛声。他转身大步走到院里,看到一辆红色小轿车被拦在门外。

车门开了,先是下来个雪白穿青灰色背带西装的青年,直直立着,头皮只有浅浅一层毛茬,浑身是忧郁的气息——是李丞四。再然后后车门也开了,先是双旧布鞋,然后是直到脚踝的黑色布裙,最后整个人站定在地上了,是个一头短发的小姑娘,她微微笑着,朝陈明礼喊:

“三哥哥。”

竟是陈知知。

李丞四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把陈知知送到了陈明礼这里。他手术很成功,并没有留下当初医生说的那些后遗症,只是身体孱弱了许多,开了这么久的车又在城里找了半天陈明礼的住处,累极了,打了个招呼上楼去找床睡觉了。

陈知知坐在客厅里眼睛跟着陈明礼转,看他从各处抽出藏着的糖果饼干塞到自己怀里,直到怀里抱不下了,她叫他:“三哥哥,”眼光沉沉地,不再是当初那个不曾经历世事的小姑娘,“三哥哥,你过来坐。”

原来当初陈明礼前脚被绑架,后脚陈家就出事了。陈忠带了一批不知哪里来的人回来,进门后直冲家里库房把财物都搬空了,质问他为什么他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温蝉看陈忠这样知道陈自晴父子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

章泽楷在客厅后面太师椅上坐着,听那两个小鬼并坐在沙发上说家里事,丝毫没有别人谈家事他该回避的自觉,反而觉得,不让老子听有本事把老子放回奉天去啊,不然老子把你家几个老鼠洞都要听明白喽。

“他竟是祖父的外家子,”陈知知看自己擦伤未愈的手,和爬出井时没了指甲盖的指甲,“直到那天他说出来我们才知道,他自己一直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父亲知不知晓此事。”

陈忠控制了整个陈府,逼何温蝉把所有店铺契子都交出来。何温蝉与之周旋。直到李言三打了电话回来问陈自晴父子的行踪,陈忠不安,决定绑了剩下的陈家人走。

陈博舟就是这时候死的,他趁乱试图跑出府去,被陈忠捉住投了井。

“他是真的恨我们。”陈知知张口把陈明礼递过来的一片饼干含进嘴里,笑了笑,又继续讲,

陈忠一行人连夜把何温蝉与陈知知绑进了山里,

一个月后何温蝉不堪受辱试图咬舌自尽,却没死成,这时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我和母亲回家去了,但家里没人,东西也被搬空了......”陈知知脸上还带着甜饼干的笑,只是这笑像是刻在脸上,只有动作,没有神态,“母亲跳了井,陪二哥哥去了。”

陈明礼不停给她塞饼干,这些有的是他自己买的,有的是钟淮来看他时给带的。他说:“吃,快点吃。”

但陈知知还是那样笑着,她不过十四的年纪,粗辫子不见了,一头短发不比李丞四的长多少,本是红润润的脸蛋也尖瘦了下来,一身素挂在躯壳上像个小尼姑,曾经那个陈五小姐哪去了。

她又抛下一颗炸弹:“三哥哥,我怀孕了。”

后面章泽楷握着扶手的手捏得不能再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往楼上去。

陈明礼一顿,把手中的饼干收回来往自己嘴里塞。塞了一片又一片,又抓起本来是给陈知知倒的茶大口灌了下去,东西明明哽在胃里却丝毫没有安慰。他从怀里掏出那把勃朗宁,给到陈知知手上,细声细气说:“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很厉害的东西,”立了誓,“等找陈明义回来,我们就再建一个家。”

陈知知看他,喃喃地:“四哥哥......”最后还是点了头,:“好,等四哥哥回来了,我们就有家了。”

第二天陈明礼试图给陈知知展示枪火有多有趣,他把她带到靶场,给她看子弹的威力,啪!一枪,打得围墙上方绿油油的树枝乱颤,几片叶子打着旋儿飘下。

“你看这个,你不喜欢谁,就用这个去打他呀。”陈明礼把勃朗宁塞进陈知知手里,握着她的手去扣扳手,怕枪脱靶他握得很用力,陈知知也没叫痛。

啪!子弹打在了靶子中心。陈明礼放开了她,她偏过头,看自己这个三哥哥,他以前是那么像个孩子,常是一副疯癫相,如今却比自己高,也真像个哥哥了。她柔柔地唤他:“三哥哥。”

不管扣动多少次板机,陈明礼总是高兴看自己打中了靶子,听到陈知知叫他看向旁边,脸上又带了傻笑,就又像当初那个要和粉色洋裙小姑娘玩弹珠子的孩子了,只不过当初是玻璃珠子,如今是铁弹珠子。

下午钟淮又来了,带了茶与砂糖过来,还带了半箱洋酒,说是四少托他买的。

送了陈知知过来李丞四也没回太原去,在三楼占了一间房又开始了他的醉生梦死。钟淮低声说是太原那边大帅下了令,是没人敢再带着四少爷一起玩了,就是酒,也不敢卖予他,所以干脆就赖在保定了。

陈明礼看钟淮:“那你还给他买酒呀。”

钟淮放了勺糖进自己的茶杯,勺子搅了搅,端起来喝一口,对陈明礼促狭眨眨眼:“四少出手大方啊,我也得挣些家用。再说,大帅也只是说‘整个太原’,这里又不是太原。”

他有些像书生版本的李言三,陈明礼喜欢他,跟着他一起笑,笑完了让钟淮去买些裙子来。

钟淮指指楼上说是给陈小姐的?陈明礼眨眼点头,说要粉色,一想李宛如的那些白色蓝色青色也好看,又说还要白色蓝色青色,多买几件。

钟淮说那您钱可就不多了。

陈明礼点头,却说:“但是知知喜欢呀。”

钟淮临走的时候说最好还是带着陈小姐上街去自己挑选,毕竟女孩子喜欢的不仅是新衣服,还喜欢挑选款式的过程。又说你是不是让人搬了张床到自己屋,说最好不要再跟陈知知睡一间房了,你们就算是亲兄妹,也到了该避嫌的年纪......说了一大通。

他懵懂听着,咬咬嘴唇,最后决定自己搬到三楼去,顺带把章泽楷也扯到三楼去了,要给陈知知足够的位置做闺房。章泽楷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挪步上了三楼。。

接下来的日子陈明礼带陈知知在保定各裁缝店洋装店里串,陈知知顶着假发穿着洋装又看上了首饰店里的红宝石镶钻发卡,价格对以前的陈家来说并不昂贵,但现在家没了,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了。她想着只是看看,但陈明礼一转头就把李眉芮留给他的最后一点钱拿去付了账。

两人嘻嘻笑着手牵着手出了首饰店,陈明礼说要去吃松鼠桂鱼,在楼里天天吃厨娘的饭菜吃腻了。陈知知点头,倆半大的孩子就这样一路晃到了酒楼去。

陈明礼脸皮厚,钱没了就缠着钟淮,说可不可以再给一些呀。李眉芮当初并没给陈明礼留多少钱,是想着就李言三和宋妈的说法,这孩子顶天就是个吃和药需要花钱,不需要多大开支,没想到后面会添个陈知知。看到钟淮在信最后说陈知知到保定这事后,李眉芮想了想自掏了钞票让人邮回去给陈明礼。

有了钱陈明礼天天带着陈知知连体婴似地在城里到处窜,多是吃吃喝喝买买,他总穿着军装表现得再大方普通百姓也不敢占他便宜,当兵的就更不敢了,都知道他就是那个守城少爷,没见过的也听过——半大小子,总穿军装,大眼睛,瘦,喜欢抿着嘴笑,身上有种古古怪怪的气息。靠这些特征一眼就认得出他来。

所以两兄妹在这城里是如鱼得水,快活的很。章泽楷经常看他倆一大早就出门,让厨娘不用给留饭,要直到傍太阳下山才回来。

他的故事陈明礼是好久都没听了。

这晚章泽楷在床上睡不着,最后还是一翻身坐了起来,“他奶奶地,”边披衣服他边骂自己,“个多管闲事的,”脚下却利索出门朝陈明礼房去了。

他没敲门直接一掌把门推开,走近去踹陈明礼床架:“起来!”

陈明礼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揉揉眼睛,问怎么啦。

章泽楷斜着眼,问他:“你是打算让你妹把那个孽种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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