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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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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楷转回头来,问陈明礼:“什么感觉?”

陈明礼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在问什么。

“别装了,”章泽楷往旁边歪一下下巴,“我知道你看了,什么感觉。”

陈明礼伸出食指试探着推了推跟前的杯子,里面淡黄色液体水波晃荡,突然用力一戳。旁边一只手猛地伸过来,稳住了差点被推倒的杯子,章泽楷把杯子往中间挪:“小心点。”

“没什么感觉呀。”没了杯子陈明礼把手塞到屁股下面,歪着脑袋看对面与洋人搂抱在一起的卷发女子。

章泽楷当他不开窍,凑近来:“你是不是还没开荤,找个女人试试?”

陈明礼不拒绝不答应,也不看他,等那个卷发女子红色口脂勋功章一样蹭了白皮洋人满脸,问:“你知道陈兴平是怎么死的吗?”

这下轮到章泽楷疑惑了——陈兴平是谁。

陈兴平是陈明礼的祖父,是陈自晴的父亲。

翰林院学士,从二品,如果旧朝败落得迟些,是会爬得更高的,如同先辈那般。府里人人仰仗着他过活。除了正妻侧室,陈兴平还有着个姨娘,三个女人生了一堆孩子,陈家人丁旺盛,住在一个府内,外面人以为里面热闹非凡,其实大多活得寂静无声。

到了陈自晴这辈,一窝孩子里竟两人登科,其中一个是陈自晴,另一个是嫡长子。

陈自晴是侧室的孩子。

他没有救自己的大哥,为了在圣上面前避嫌,为了得到父亲的全力扶持,也为了能够继承陈家。

然而朝廷败了,陈自晴看在眼中,辞了争来抢来的官,要去做商贾。非要去做低贱之流,陈兴平是把他乱棒打出了家门。陈自晴离了顺天府,在川内自立了门户。

后来皇帝被扣在紫禁城内。大家是丢了主人的狗,各自找活法去了。

陈兴平的活法是带着妻儿老小住在老宅子里,要死都死在顺天府内,吃老本是吃不了多久的,一大家子的奢侈生活由陈自晴供着。

一年清明祭祖,陈自晴带着陈忠回去了,不仅拜祭了祖先,顺便把陈兴平的后事也料理了——这个体面了一辈子的探花郎,被糖火烧噎了嗓子,面目涨得紫红,死得并不体面。

陈忠却说这块糖火烧是陈自晴塞进老爷口中,把人活活堵死的。

“.....三少爷,您得牢记您祖父怎么死的。不要惹人厌烦,不然哪天也被点心堵了嗓子眼。”陈忠揉了片叶子,给陈明礼讲完故事吹了首曲子。

陈明礼告诉章泽楷:“祖父他是被寒食噎死的,糖火烧,你吃过吗?”

章泽楷摇头。

“我也没吃过。”陈明礼抿了口啤酒,是冰凉中带着苦,为什么旁的人能喝得津津有味?他不能体会。

章泽楷不知道陈明礼突然提起仙逝的祖父做什么,他从头到尾见着的只是陈明礼如今这个人,对生养他的陈家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是陈家没了,只剩个浑身是刺的陈知知与个整日快快乐乐的陈明礼。是想念祖父了吗?

陈明礼自然是不会想念陈兴平的,对这位祖父,他是完全没印象。

陈自晴除了何温蝉,还有个妾室,是陈明礼陈明义倆兄弟生母,贫家女,不会琴棋书画,更不会吟诗作对,只是有张白净面皮。

生母死得也不体面,平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突然就疯了,披头散发满院子哭笑,在给陈明礼喂了满嘴夹着草的沙土后又清醒了过来,给孩子把土扣出来了后,

“去漱口。”她拍了拍陈明礼膝盖裤子上的尘土,让他屋内去用茶水把嘴内残余给清了。

陈明礼去屋内了,她自己则绕到院后一布巾吊在梨子树上,死了,明明是自己要死的,却睁着眼一副不肯瞑目的模样,舌头拉得老长。

等陈明礼寻过来,树下落了好几个果子,熟的未熟透的都有,他弯腰捡了一个,起身来在身上擦了擦就啃,眼睛望着树上挂着的一动不动的娘亲,想她什么时候熟透,熟透的时候会自己掉下来吗?

直到丫头送饭来,只瞧见床上午睡的陈明义,找半天拐过墙角瞧见程明礼,再抬头一看树上,惊叫出声。

他要找一个人,过一生。李丞四就是这个人。

一个就够了。

以前他以为这个人是陈明义,但如今他觉得是李丞四也很好。漂亮,温柔,陈明礼喜欢他,他也喜欢陈明礼。

“我要娶他。”他这样告诉章泽楷。

而男人却以为他疯了,“娶他?”章泽楷瞠目结舌,“你怎么娶,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陈明礼问他:“为什么不能娶呢?”

章泽楷长腿一收坐直:“不是,你男的他男的怎么娶?男的,娶女的,女的,嫁男的。一男,一女。”左竖一根食指右竖一根食指,左靠一下右靠一下给陈明礼说明。

然而他教育不通陈明礼。

一旁钟淮默默抿自己的温酒,不做声。

过了两天陈明礼带着李丞四钟淮回山西去,章泽楷也北上去了,分别时把陈明礼发型给压塌,让他有事到奉天来,管吃住。

阳曲还是老样子,跟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宋妈脚上换了新布鞋,崭新,被陈明礼一夸笑不拢嘴,说给你也纳一双,就怕年轻人只穿洋皮鞋不穿老梆子喽。

陈明礼摇头:“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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