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你让我做什么都成！”他一挑眉头，甚至都想着这姑娘是不是情窦初开看上了自己，不然自己绑架了他兄长，她还给自己如此高待遇。

有吃有喝有住有钱花，只需要帮陈知知四处打探一些消息和做些小事就行。

他觉得自己交了好运，是因祸得福。

至于陈知知大起来的肚子和拿刀划人脸的小爱好，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知道。父母下落不明，又死了个哥哥，小姑娘受了刺激有些反常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她身后有山西王的闺女撑腰，还有个军官兄长，自己只管听吩咐做事，理那么多做什么。他甚至有些庆幸——陈知知带回了两个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受折磨了。

她说什么自己照做就好了，让按着丑八怪就按着丑八怪，让打丑八怪一顿就打一顿。

对，丑八怪，丑八怪没有名字，宋旧刚见到他的时候其实不丑，只是脸在陈知知的小爱好下慢慢变得可怕起来，见过他的人叫他丑八怪，刀疤脸，也有叫哑巴的——当然他不是哑巴，只是话少。宋旧就跟他说过很多话，毕竟住一个屋，每天也会聊个几句。

“哎，你究竟是谁？陈老爷他们到底哪去了？”宋旧躺在床上侧着身子问对床。

丑八怪正月光下坐在床上摸一块缺了角的玉佩，是个佛像，没坏前应该挺值钱的，听了问话没抬头，闷声答：“不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不知道陈自晴他们哪去了，或者倆者都不知道。

后来宋旧慢慢知道这玉佛是丑八怪娘的遗物，本就是磕坏的。

丑八怪很珍惜这个不全的玉佛。

直到宋旧发现丑八怪把这块玉佛挂在了宝儿的脖子上，丑八怪发现了他，看了一眼，把玉佛又摘了下来揣回自己怀里，抱起孩子轻声哄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突然如雷电击空，一些本就明明暗暗的事被白晃晃地照亮，却只是一须一尾，看不完全。但照亮的这一丁点，足够宋旧心惊。

而那些仍在昏暗中的部分，宋旧并不想知道。

警局枪响把他惊得一个激灵。

出警局的时候他一直回望。

丑八怪果然没出来。

他不想再跟下去了。

关上车门，弯下腰，宋旧朝陈知知告假：

“陈小姐，我想回一趟家里。”

后座上人没睁眼。

“陈小姐？我实在离家太久了，乡下姑母上次还来信催我回去看看，我也实在想家了。”他又说。但实际上哪有什么家里的信，哪有什么姑母。

“去吧。”陈知知终于开了口，眼睛仍闭着，语气像是在打发一条狗，毫不在意。

宋旧是习惯了她这样。

“哎。谢谢您。”他弯着腰，从车前退开了。

轿车远去了。他站在这人烟稀疏的道上，于料峭春风中突然打了个寒颤。于是把手又揣深了些，缩起脖子，往警局门口去，

“官爷，我家少爷让我来收尸。”他点头哈腰，不用镜子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谄媚。

他夜晚才把装在麻布口袋的丑八怪背出来，因为警局说不能吓着街坊。

也没地方，只能找了个野坟地，一个坑，几捧黄土，再立个木板作碑，好过做孤魂野鬼。只是这碑上姓名让宋旧为了难，最后想孩子她妈姓陈，丑八怪又那么爱宝儿，就干脆写个陈字吧。

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了头，他识字不多，笔法不好，耳东分开，倒像两个字。

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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