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为聘(2 / 2)
今日是七月七,牛郎织女会面的日子,夜色刚浓,元启铭夫妻两人就坐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散暑。
杨青青仰面躺在他怀里,元启铭则执把纸扇慢慢扇着。
杨青青吐出嘴里的山楂籽,评价道:“最近山楂越来越没酸味了。”
元启铭揉了揉她日渐丰腴的脸颊,愁眉不展,“我府上都快被你吃穷了。”
杨青青顺手把一个鲜红鲜红的山楂送到他嘴里,酸的他皱眉缩脸。杨青青捂嘴笑道:“现在是咱们两个吃穷的了。”
元启铭突然凝神想了一会,又自我否定的摇摇头。这一系列的古怪动作被杨青青看在眼里,问道:“那个锦瑟公主的事怎么样了?”
元启铭嘿嘿笑道:“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杨青青又塞进嘴里一颗山楂,含糊不清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绿衣都告诉我了,今天她又来府上了是不是?”
元启铭拍了一下脑门做恍悟状:“刚才还想和你说来着,没想到忘了。”
杨青青没那么大精力去惦念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锦瑟公主来京城掐指算来已有一年多,背井离乡,举目无亲,有家不能回。听金渝说西国为了巴结乌幽国准备再送个貌美公主过来,如此一来,锦瑟公主变成了弃子,堂堂一国公主竟落得这般下场,除了惨找不到别的词形容。当然她也没心大到把自己丈夫拱手让人,只是这中间有个度,亲不得近不得远不得疏不得,至于到底怎么相处,就让元启铭费脑子去好了。
杨青青透过葡萄藤架,望见天上银河,道:“元启铭,如果有下一辈子,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还要跟我在一起?”
元启铭眸子中暖意流泻,但语气十分坚决,“不管今世来世,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找你,找到为止。”
杨青青流露出几分哀伤,元启铭把她抱起,道:“又瞎想了,走,让夫君好好疼疼你去!”
杨青青举手给了他一拳,自从上次当着信王与锦瑟公主说出那几个字后,元启铭总要隔三差五取笑她一番。
可她还是有很多疑惑需要解答,她知道元启铭不会说,所以她只能等金渝再次来云松院才问的一清二楚。
杨青青与金渝相对坐在树荫下,嘴里啃着一个青色苹果,咔嚓咔嚓的嚼着,金渝默默看了她一眼,叹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什么?”
金渝缓缓地说:“随遇而安,凡事不多问不多管。”
杨青青翻了个白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多管闲事了呗。”
金渝忙道:“我可没这样说。”
“这几个月里,元启铭从不与我说外面的事,我本来也懒得管,关键是我也管不着,可我看他最近越来越疲惫,便想多了解了解,做不了贤内助,好歹也不添乱。”
金渝凝视着她,道:“这事原也不必瞒你,你既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杨青青停止了啃苹果,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原来这事与元启铭身世有关,当年还是太子的先皇与采莲女在莲花丛中一见钟情,彼时采莲女已嫁人怀有身孕,入宫没六个月便生下了一名男孩,这个男孩便是今日的元启铭。或许先皇曾明令禁止议论此事,元启铭不是先皇亲生这事才一瞒便瞒了二十多年,连元启铭也是在贵妃娘娘一次病重无意说出才知道真相。
元懿昭是先皇第六子,打小不受待见,杨成了一副阴狠隐忍的脾气。先皇共有六子,除了元启铭与元懿昭外其余都是软脚蛇一样的人物,不能担当大任。先皇宠爱贵妃,便对元启铭偏心些,封王时所建的睿王府还是他老人家一点一点监督造成的。
元启铭既不靠拢皇后,又不结交大臣,平时行事我行我素,不听人劝,这在感觉上给人难以驾驭的感觉,他又非元家人,再加上先皇不知何故把欲把皇位传给他,皇后一党早就看他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
金渝咽了口唾沫,道:“他做皇太子的那些日子大约都是刀剑舔血,各种暗杀接踵而至,也幸亏元启铭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草包,有先见之明的培养了一批死士挡着。”
“你知道为什么先皇一定要他去边疆历练吗?”
杨青青思忖道:“关外人少,适合杀人。”
金渝微笑点头,“一个皇子去关外平乱,然后死掉,这是最正常的死法。要是元启铭命不好,他现在已是马革裹尸。”隔了好一会他才又道:“说不定还能挣个英雄的名头 。”
杨青青气得把手中苹果掷的老远,颤声道:“先皇当年不是跟我这样说的!他骗我!”
金渝靠在椅背,呢喃道:“先皇是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可你是不是也太傻了?自觉做的很好,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当个被人怀念的烈士,然而你消失的那些年有没有想过元启铭的感受?”
杨青青冷笑道:“你倒难得给他说话。”
金渝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没办法啊,你消失后元启铭疯了一样四处找你,过了几天还得听命去关外跟人拼生死。”
杨青青道:“那你就不会跟他说我没死吗?”
金渝眯了眯眼,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跟他。一来他身世晦暗,连自己都过的艰难;二来,成王败寇。成,他做皇帝,一个不配做皇帝的人做皇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败,他是阶下囚,任人宰割。”
杨青青想问一问他与元懿昭的关系,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又从旁边果盘里拿了一颗山楂啃着。
金渝见她嗜酸,便问道:“你们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好消息传来?说好了我家小子要跟你家姑娘定亲的,别让他等太久了。”
杨青青蹙起秀眉,问道:“那锦瑟公主?”
金渝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锦瑟公主当年被他父母当礼物送来京城时,就该想到有今日。”
“我只是担心她与……”
金渝抢话道:“陛下动过让她进睿王府做妾的念头,但被元启铭拒绝了。”
“哼,我就知道元懿昭没安好心。”
“是没安什么好心,过几天锦瑟公主就被他纳入后宫做贤妃了。”
杨青青诧异道:“锦瑟公主同意此事?”
金渝摊手道:“不同意有啥法子,弃子和贤妃你说她选哪一个?”
杨青青想把所有问题都在今日缕清,又问道:“那元启铭的母亲现在怎样了?”
金渝冷笑道:“一个贪图富贵的女子,过不会太差。”
杨青青舒了口气,眯眼笑道:“那就好。”
金渝看了眼天色,已至午时,便道:“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家初静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杨青青假言道:“要不你留下来吃一顿?”
金渝白眼道:“行了,你,我还不了解?别在这假惺惺的。”
临走时,杨青青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金渝顿了很久很久,才给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元启铭禅位后名义上还是睿王,陛下暂时不会明目张胆行事。”
稍稍宽心的杨青青低头想着元启铭母亲的事,几年前大殿上曾与她有一面之缘,慈祥温柔不像贪财之人,比起金渝给的那个理由,杨青青从心里愿意相信她是喜欢先皇的。
把心思收回来,元启铭现在就是个空壳子王爷,要死要活只要上面一句话,倘若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想了许多,也走了很远的路,杨青青被一种无力感深深包围着,她不禁扪心自问,这些日子在元启铭羽翼下过的丰衣足食无病无忧,外面枪林弹雨,家里还有自己添乱,元启铭会不会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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