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nius 11 防备（2 / 2）

“有时候我分不清究竟现在的我真的逃出来了，还是在梦境里。”燕清溟撑住额头，看不清表情。车内漆黑昏暗，他们为了省油，没有开灯，也没有暖气。黑夜里纯黑的生化车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暴雨阻碍了动物的行动，暂时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

因为这样，他们有了很多多余的时间去讨论事情。燕清溟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我很害怕。我不想睡过去，也不想死。我害怕下一次睁眼的时候就是他，你还是那个无数次出现的幻觉。燕哥，我很累了。”

燕清溟身体下滑，抱住膝盖蜷缩在床角的一小块地方，神情茫然无助。燕煜呼出口气，从床上翻到他身边，将omega拥入怀中。对方孱弱得不堪一击，支撑物甚至感觉不到重量，燕煜眼眶发酸，手臂又紧了紧。

他轻声岔开话题：“别想太多。待在我身边，什么都别想，哪都不要去。故事讲到哪了，我们继续？”

燕清溟道：“那个帮你omega是叫秦无欢来着吧？我记得他是秦无衣的弟弟。他还好吗？”

燕煜安静了一会，才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回复：“对。他已经去世十年了。”

“为什么？”

“因为……”

燕煜欲言又止，燕清溟歪头，目光不解。

“他是那一千三百二十九位战士之一。因为这个，秦无衣一直在追杀我。”

燕清溟心下一惊，再抬眼看时对方移开了视线，神色恍惚。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所谓被你夺走的一千三百二十九条生命…是个谎言。”

“你真的想听实话？”燕煜同他对视，双眼中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感，冷酷、专业，依稀辨认得出专业军人的影子。

燕清溟的眉头抽了抽，重重点头。

燕煜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提出了交易：“我告诉你事实，你也要坦诚相待。”

这次燕清溟略有迟疑，燕煜不逼他，不紧不慢接下去：

“我有个姐姐，简·戴瑞克。我还有个姐夫，亚当·戴瑞克。”

故事是这样发生的：简·戴瑞克和她的丈夫丢下燕煜，上了船，在安置区待了两个月，安葬去世的父母后，分别报考了游骑兵和猎兽师，意图解决生计。不料，兜兜转转几年后，还是遇上了燕煜。

燕煜不愿拉下面子给他们开后门，但是亚当特意找到了考核官，在训练营狐假虎威，贿赂考官，收授钱财。燕煜当然亲自出手把他教训了一顿，警告对方不要再打着他的旗号做事。简恳求燕煜网开一面，燕煜最后便没有再追究下去。

本以为仁至义尽，尘归尘，土归土，本来就不是一家人，更不会再进一家门。燕煜埋头认真干事，再不理这一对夫妻档。

当燕煜挟持莱昂，被判流放的事情传开后，燕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门外站着一位娇俏的女性。

简·戴瑞克有些腼腆笑着，将做好的晚饭递给了燕煜。

燕煜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举目无亲的地步。锦上添花固然让人觉得不错，说到底还是雪中送炭更加重要，他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姐姐放下了防备，一起吃了晚饭。一桩惨祸就此酿成了。

当燕煜昏昏沉沉从守誓者号上醒来，对方含泪看着他，和盘托出——她怀孕了，燕煜的事情会殃及到他们，因此他们接受了薛云昭的交易。制造一场惊天动地的惨祸，而负责人正是，也必须是——燕煜。

燕煜愤怒吼道，薛云昭疯了！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

疯了的薛云昭鬼一样的出现在守誓者号上，笑容有些狰狞：“也许吧。你对展天羽究竟拥有怎样的人脉关系一无所知。他们看起来更想要扶持你成为下一个展家军的首领，好师兄，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了。”

燕煜被扔下了守誓者号，没有装备，没有补给，还瘸了一条腿。

东躲西藏半个月后，燕煜试图混进某个安置区，安置区高耸入云的城墙上贴了一张崭新的通缉令。燕煜看清楚的时候，别人也看清楚了。冲着一个可以进入屏障内生活的名额，每个人都发狂般搜捕燕煜。

最坏的时候，燕煜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对方却拥有一架坦克。

战况之惨烈无法用言语形容，燕煜杀红了眼，不顾一切。这一战坐实了燕煜五阶游骑兵的能力，同时赋予他一个新的外号：杀人魔头。赫赫凶名传开，所有打燕煜主意的豺狼虎豹们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敢造次。

燕煜安生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秦无衣和安德鲁·皮尔斯神兵天降。

安德鲁是个狠人。莱昂一生多子，这个没有后台，没有高贵出身母亲帮助，也没有父亲喜欢的小子硬是杀出一条自己的血路，一口气扳倒了三位长兄。而他的大哥伊利亚，同样也解决掉了三位同胞兄弟，甚至连最小的两位妹妹也没有放过。皮尔斯一家简直将鹰巢生存法则演绎到了极致，每个人都在盘算着杀死对方，兄弟姐妹之间如此，父子之间更是如此。

安德鲁·皮尔斯还有点和他两面三刀、薄情风流的家里人不一样，他对自己的omega前所未有的忠诚和专情。

秦无衣痛失幼弟，怒气冲冲前来找燕煜算帐。燕煜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挣扎在生死线上。

故事仍然没有完结，秦无衣还在追杀燕煜，并且也没有给燕煜解释的机会——当然，或许他甚至不需要燕煜的解释，他只需要一个发泄对象，承担多年来的怒火和痛苦。

燕煜低头，发现燕清溟脑袋枕他胸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听得认真。

不过燕煜不指望燕清溟能听进去多少。先不说燕清溟的精神状况有没有影响他的判断能力，单是燕清溟的不安全感足够摧毁一切，即便燕煜费尽唇舌去解释，都不如燕清溟说一句我相信你来的有力。

燕煜同样也没什么把握，燕清溟会在他和薛云昭之中再选他一次。

他苦笑，告诉一个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小孩，你姐姐想杀死我，这算什么事？

他多少有点难过，又有点期待。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的燕清溟侧脸轮廓，对方抿唇，模样有些为难，越是这样，燕煜越发要看他。

燕清溟会选他吗？燕煜对此没有把握。

燕清溟眨了眨眼睛，忽然说：“原来我真的逃出来了。”

燕煜不解，燕清溟又道：“真相是什么？真相从来都只是那些人想要让你听到的部分罢了。”

燕煜嘴唇动了动，“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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