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回了家，他慢吞吞地咽着难以下咽的包子，再慢吞吞地回复一些邮件，从很早就关注他的几个收藏家会直接联系他，他也会和他们聊一些东西，像是朋友那样，无关性别年龄，只要是能够沟通的。

艾莎就是其中之一，她转了几趟飞机来参观了之前的画展，却没有如自己所愿挑走自己中意的那一副，所以直接发了邮件问他。

许秋很感谢能有这样一个人这么喜欢自己的画，他告诉她自己的个人展一定会再开，上次是他不满意自己的那一次主题，即使是他最用心的大部分心血，但是它并不圆满。他说会送给艾莎之前系列里面并没有公开的一副作品，希望她喜欢。

国外那边还是深夜，但是艾莎回消息很快，说自己很高兴，还会在中国待一段时间，麻烦先不要寄往自己的住所，她说她要好好探索一下这个神秘古老的国家，希望有机会遇见我。

好好探索？

或许自己也要好好探索一下这座城市。

不过首先，他想要好好改造一下这个苍白到讨厌的天花板。

之前的住户是一对老教师，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保留着最初的素净，干干净净、白白亮亮就很舒心。

但是他不行，许秋想搞点别的花样来。

在征求了房主的同意之下，他就开始了忙碌的装修。

主要是墙，太素了，像雪白的画布，他忍不住想要在墙上添一点什么东西。

说动就动，把冷掉的包子搁置在一旁，飞快地喝完豆浆，踢掉拖鞋，换鞋。然后就奔着学校周围画具店去了。

他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颜料，以及大大小小的刷子，哼着不知名的调儿回去了，这会儿又看什么都很可爱了。不管是匆匆忙忙赶着上课的学生，还是慢悠悠结束晨练的大爷大妈、草丛里慢悠悠叫唤的花猫，还是早点摊子的大妈的招呼声……都很可爱。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到处飞，还一路上叽叽喳喳。

惹人注目，但是他又全然不在意。

他开着窗户，风从外面钻进来，太阳光洒在里面。

很美。

他准备画一个风和太阳的故事。

以往太过于精致的细节他不想再留意了，像梵高的向日葵里面那样，画了一个流动着光和热的太阳，歪歪唧唧，随便上了颜色，怪异地莫名有点好看。在墙上随意铺了几片浅绿，还是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涂鸦，绿色混着黄融进白色里，和谐一片。

一颗巨大的梧桐，转了个墙角，延伸到了天花板，叶子嫩着，绿荫中偶尔伸出几片抽象的叶子，他喜欢窗户外面的梧桐。还有几点被吹得弯了腰的雨，打旋儿的叶子，散落的石头，头顶上是云，只有几条轮廓。

云在他想要加深颜色的时候，停了下来，放下了笔，让它保持浅浅的几笔。

他不知疲倦地画着，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静静的夹杂着热闹的空气陪伴着他。

在连续的不停挥动的画笔下，他开始走神，想到不知道楼上的江春年在干什么？他肯定会是喜欢这样的画。

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地，他是第一次画这样的浅而有形的东西，但是出乎意料地感觉还不错，感觉像是窗外的风已经进来了，拂过燥热不安的心，然后逐渐趋于平静。

这感觉就很像江春年。

沉淀着，沉淀着，然后像是一杯厚重醇香的茶水，馥郁清香，入人心脾。

在夜晚的街道，会听见年轻的大学生谈论着迷茫的未来，也有年迈的学者三言两语之间议论着得失。大概江春年就会是那一种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下，可以专心地听、诉说，他的课实在是有魅力极了。

还有那双黑色的眼，一言不发的时候是太过于凌厉了，但是他不是，那眼里……

和着千百般的味，深情的时候，绝对会令人着迷。

许秋停下手里的刷子，坐在高高的架子上面，看着墙上的没有推开的颜料一动不动，似是在认真回想那双怎么也忘不掉的眼。

然后在下一秒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赶快去拯救快要凝固的颜料，并且极力忽视脸上的一阵热意。

窗外的风，随着清晨的逝去，也逐渐消散了，没有吹掉这好一阵的热、

他拿手扇了扇，自己念叨着，真是莫名其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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