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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事其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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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要他答应两件事,一是尽心辅佐楚奕,保元辰太平。二是终身不得娶妻生子,不可留下后代。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楚怀瑜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王爷……怎么了?”阿泫见他脸色凝重,问道,“王爷,若是不想这样,阿泫听王爷的。”

楚怀瑜抬头,正对上阿泫的眼,那双眼里有关切,有失落。那一瞬间,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不便在公开场合这么叫我。以后,你在外面还是得叫我王爷,在私下里,才可以叫我义父。”楚怀瑜解释道,“别误会,我并非不想,只是有碍身份。阿泫可以理解吗?”

阿泫听闻,眸子又亮了起来,笑道,“是。义父,阿泫明白。”

“行了,他以后也是有名姓的人了。既然大家都当我是你爹,你就是我温家的少爷。”温雅言道,“我定不会亏待你,温泫。”

“嗯。以后淮南王府也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来。”楚怀瑜道。

“你俩说得如此动人,我看阿泫都快感动哭了。”云舒笑道。

“阿泫三生有幸,能得到如此的父亲和义父,确实快感动哭了。”温泫道,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楚怀瑜身上,“义父,您饿吗?”

“看着一桌子菜吃不着,我反正早饿了。”云舒道,一面用肘轻轻顶了一下身旁的云倦,“阿倦也说他饿了。是吧?”

“云舒啊,你怎么就这么没规矩,你学学人家阿倦。”温雅言用扇子作势要敲他的头,被云舒一侧身躲了过去,“我在家里怎么教你来着。”

“好了,快吃饭罢。”楚怀瑜笑道,“阿倦阿舒,快坐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很轻松。楚怀瑜伤着不能饮酒,温雅言又觉得一个人喝着没趣,五人就只谈些闲话家常吃着,也是其乐融融。

饭毕,温雅言便说要走了。楚怀瑜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早些休息,也就不留他。

温泫自然要和他的便宜爹爹一起回去,临走前,楚怀瑜总觉得不太放心,嘱咐他定要好好养着,又说了一通手上腿上的伤什么不能碰,饮食如何如何禁忌云云。

温泫虽听得发晕,嘴角却不由得弯起来,“义父这么担心我,不如我就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你不要休息你义父还得休息,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温雅言道。

“我又不会吵着义父,阿泫很乖的呀。”温泫对着楚怀瑜眨了眨眼。

不等楚怀瑜说话,温雅言看了一眼云舒,云舒心领神会地上前推着温泫的轮椅。

“哎呀,义父,阿泫舍不得您嘛!”温泫被推着向前,回头对楚怀瑜道,“那义父保重!阿泫会想你的!”

这一条街的距离怎么弄得像天人永隔一样。

楚怀瑜轻笑一声,“你好好养着罢。”

待他们都走了,王府终是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云倦走到楚怀瑜身边,给他披了个毯子在腿上,道:“公子想休息吗?”

楚怀瑜确实感觉周身疲惫,伤口也隐隐疼着。他抬头看了眼天,今晚的月色不是很亮,缀着疏星,美得波澜不惊。

楚怀瑜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若是时间于此刻成为永恒,似乎也不错。

“回去休息吧。”过了许久,楚怀瑜叹了一口气,又笑了笑,“可以休息好一阵子了。”

接下来的十几日,楚怀瑜过得确实十分清闲。第七日时有人来禀陈府荣的死讯,他也没多说什么。他每日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云倦也是个没事的,天天除了练功,就是在床边守着他。

如楚奕所说,任太医天天都会来看一次楚怀瑜,有时前日诊过不必复诊,楚怀瑜便和他聊些宫里的事。任太医不上朝,政事他了解不多,反而对后宫的事略知一些。

皇帝后宫妃子本就不多,连上皇后一共还不足十人,加上皇帝本人对这些事情似乎毫无感兴趣,一年也不进后宫几次,那些主子们见不着皇上,都有些虚火旺盛,时不时叫他们治一些长痘一类的。

很多大臣都觉着陛下对后宫如此冷淡不是办法,纷纷劝谏。

楚怀瑜听着有些无奈,楚奕毕竟年少,对男欢女爱什么的可能还没开窍,这些老不休倒是一个个急得很,也不嫌烦。

任太医称是:“这些倒是小事,只是陛下近日老是咳嗽不止,臣去看过,应是忧劳过度,虽不是很严重,也希望淮南王有机会的话可以提醒陛下注意身体。毕竟陛下很愿意听您的话。”

任太医面露担忧之色,确是一个忠厚的仁医。

楚怀瑜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楚奕有那么愿意听他的话。

一般情况下,任太医都是未时左右来,待他离开,正是一天中阳光比较柔和明媚的时候。只要天气好,楚怀瑜会叫云倦将他推至院内透透气。王府院内有一棵很大的桃树,春日是很美的,只不过现在是秋季,花期早过了,叶子也不太有精神。

树下,楚怀瑜摆了一张几案,是用来在花季落英之时附庸风雅,赏花作画的,但这个时节,他更愿意坐在阳光之下,看些闲书,聊以度日。

养老生活是如此惬意。

一日下午,楚怀瑜正在看一本坊间流传的侠义传奇。这是从温府送过来的,温雅言知道楚怀瑜闲来无事喜欢往茶楼里跑,想他困在府里养伤定是闷烦,便搜集了不少流行的传奇话本来给他。楚怀瑜对此很满意。

他正看到关键之时,那主人公被暗箭偷袭,又与刺客大战,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要被剑刺中。

这时,突然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落在了楚怀瑜的身边。

楚怀瑜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的鸽子。仔细看看,那鸽子的脚上似乎还绑着什么。

那鸽子长得圆滚滚的,身形也显得十分笨拙。楚怀瑜怀疑它是从厨房跑出来的。

他捞起鸽子,将它脚上绑着的东西取下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里装着一个卷起来的字条。

这么肥的鸽子也能送信?

楚怀瑜把它小心打开,只见那字条上画了一个小人,正对着自己叉手,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他愣了片刻,不禁笑了起来。

这小人无论衣着发型,都和温泫一模一样。

近日没见着他,可能他是生气了吧。

楚怀瑜叫人取了纸笔来,他看着字条上的小人,想象了一下少年叉手赌气的模样,实在越看越可爱,反应过来时,他已抬手给那小人添上了对狐狸耳朵。

想了想,他将这张收起来。在一张新的纸条上写道,“这飞鸽如此不凡,想来他的主人定是位高人了。楚某刚得了些干果,是西域进献,陛下赏赐的,甚是清甜可口,不知侠客可否赏脸来陋室一聚,共同品尝?”

写完他将纸条放回竹筒里,摸了摸肥肥的鸽子头,扬手让它飞。

那鸽子磨磨唧唧,半天才飞出王府。

楚怀瑜有些期待地看着围墙,果然片刻之后,鸽子又摇摇晃晃地飞了回来。

楚怀瑜将纸条取下,只见上面又画了一个哭丧着脸的小人:

“乐意之至,怎奈上级不允许。义父您恢复得如何了?我听云舒说了京城很多有趣的地方,他说义父最喜欢去啼云馆,父亲最喜欢去留香楼,据说城里最好的酒楼是江南第一楼,那里的黄金软玉糕义父特别喜欢吃,云舒还说您喜欢吃西城元宵铺的桂花圆子和城南的脆皮烤鸭……对了,听说城北有个高楼,上去能看到京城全景,义父去过吗?真希望阿泫能快些好,这样便可以和义父去看看了。”

这云舒都在和温泫说什么,啼云馆也罢了,那是喝茶听书的地方,留香阁……那可是妓院啊。

还有那个什么城北的高楼……那不是京中流行的情人会面之地吗?

楚怀瑜皱眉,他有些怀疑自己把阿泫送到温府是不是在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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