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善类（1 / 2）

“蠢是蠢了点, 但只有他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二爷。”康安裕道, “也只有他敢出口赶人。”

张伯时想想, “你说得对。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康安裕道, “我刚跟外面的人说，中午吃的有点多，想眯一会儿，没事别来打扰我。”

张伯时：“现在就去。”

“好的。”话音落下, 康安裕消失不见。

大概二十分钟, 康安裕回来，张伯时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只又土又丑的小黑狗。小黑狗看到张伯时, 纵身一跳, 张伯时闪身躲开，小黑狗扑了个空, 落在地上, 抬起头, 一脸幽怨。

张伯时十分不客气的说，“你太脏。”

“汪汪。”我前天才洗的澡。

张伯时：“这么热的天，人都一天洗两次, 你两天没洗澡还不脏？”

小黑狗看看他, 往地上一趴, 翻身打两个滚。张伯时惊觉不好, 小黑狗张嘴咬住他的裤脚，一撅屁股，使劲朝他腿上蹭蹭。张伯时抬脚就想踹, 康安裕连忙拦住，“二爷的事当紧。”

张伯时收回脚，冷声道，“松开。”

小黑狗松开裤脚，跳到他脚背上，仰头看着他，怕了吧。

张伯时：“老康！”

“小黑，下来。”康安裕把他抱下来，就对张伯时说，“你上班去吧。等二爷回去，我把他给二爷送过去。”

张伯时点点头，“做自然点。”

“知道。”康安裕把小黑狗放椅子上，就去锁办公室的门，以免突然有人进来看到小黑，他还得解释。

七点左右，顾般若的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司机突然踩下刹车。

后面车上的保镖迅速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我好像撞到一条狗。”司机老张不太确定，没敢下车，万一是危险品，他在车上也能及时开车逃离，“你们去看看。”

保镖趴在地上，“真是条狗。身上很脏，没戴狗牌，是条野狗。”

“汪汪！”我不是野狗。

保镖：“咦？还活着。”

“汪汪……”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叫还活着啊。

梁世林打开车窗道：“抱出来。”

“抱出来放哪儿？”保镖钻到车底把小黑狗捞出来就问。

梁世林：“送去收流浪狗的地方。”

“汪汪，汪汪……”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顾般若不禁问：“怎么了？”

“汪汪……”二爷，二爷，是我，快救我。

顾般若扭头看去，小黑狗伸出两个前爪子，不断挣扎，仿佛要跳进来一样。梁世林不禁问，“它要跟师兄？”

“好像是。”保镖看看小黑狗，又看看顾般若，“它认识老板？”

顾般若：“我没见过它。”

“汪汪，汪汪……”二爷把人家忘了，想哭，倒在保镖怀里呜咽一声。

顾般若看着有趣，“这狗有点灵性。”

“那……还把它送去接收流浪狗的地方吗？”保镖问。

顾般若想一下，“送去宠物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再给他洗洗澡。”

“汪汪！”小黑狗站起来，我不脏，前天才洗的澡。

顾般若扭头冲老张说：“开车。”

车窗关上，小黑狗又倒在保镖胳膊上，呜呜……人家真不脏啦。

梁世林隐隐听见小黑狗的声音，不禁说，“那只狗又在叫了。”

“叫也不能让它进来。”司机老张道，“身上那么脏，谁知道有没有跳蚤。对了，要不要给他买狗窝和狗粮？”

顾般若看向梁世林。

梁世林拿出手机，“我跟他们说一声。”随即就打给保镖。

保镖把顾般若送到清风院子门口就拐去宠物医院。

晚上九点多，顾般若上楼洗澡，保镖带着小黑狗回来了。

狗舍放在院子里，把小黑狗放狗舍里，保镖就去吃饭洗澡。

十一点，顾家暗下来，狗舍里跳出一只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小黑狗。转眼间，小黑狗凭空消失。

康安裕梦中惊坐起，“小黑！”

“汪汪……”你怎么睡着了？

康安裕：“大半夜的，谁不睡觉。”

“汪汪！”我就不睡。

康安裕噎了一下，“信不信我打死你。”

“汪汪……”我不帮你看着二爷。

康安裕指着他的额头，“是帮我？你是帮二爷。”

小黑狗浑身僵了一下。康安裕感觉到，“没话说了？没话说就回去。”

“汪汪。”有话说。

康安裕：“说什么？你不在二爷家好好呆着，乱跑什么。”

“汪汪……”二爷家的护卫让我住小笼子，我不要住，我要住大房子。

康安裕脑门一抽，“就这事？二爷的保镖去睡觉的时候，你不会缠着他啊。”

“汪汪！”对呀。小黑狗的眼睛瞪得滴流圆，我都没想到。

康安裕：“笨死你算了。快回去。等等，凡间到处都有摄像头，别再玩凭空消失。也不准到处跑，被打狗队抓起来，别想我去救你。”

“汪汪。”让二爷救我。

康安裕看着他笑笑，“二爷现在听不懂你说话。”

“呜……”小黑狗难受，往他被子上一倒。

康安裕注意到，脑门一抽，伸手抓住他的耳朵，“给我下去。谁让你上来的。”

小黑狗慌忙抓住被子，“汪汪……”人家今天洗澡了。

康安裕：“直接从你窝里过来的？”

小黑狗僵住。

康安裕顿时觉得他出气多进气少，“在外面跑一圈，然后跳我床上？小黑——”

“汪汪，汪汪……”放开我，我要回去保护二爷。

康安裕深吸一口气，松开他，“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汪汪。”不会忘哒。小黑狗眼珠一转，瞬间消失。

康安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一想公司有他和张伯时盯着，家里有小黑，不可能出什么意外，就倒头继续睡。

喧闹了一天的帝都逐渐安静下来，千里之外的武夷山下刚拍好一场打戏。这场戏的主角是扮演吕洞宾的秦柳杆，何仙姑的孟云雾以及白牡丹的追求者柳甄的扮演者高远洪。

高远洪就是早先试吕洞宾的那个年轻演员。顾健康觉得他不对劲，就让平金涛去查，查到他本名高磊，十分想红，且永远红，就改名高远红。可他又担心别人知道他有一颗想红的心，就把“红”改成“洪”。

孟云雾挑演员的时候主要看演技、长相和有钱没钱。韩湘子的未婚妻林英的扮演者衣食无忧，高远洪就属于衣食无着。

高远洪能被孟云雾选中演吕洞宾，自然是盘儿靓条儿顺，但他不会来事儿。刚考上电影学院的时候自命不凡，又加上年轻气盛，就得罪不少人。

有人见他混的太惨，就劝他走捷径。高远洪认为对方侮辱他，不但直接拒绝，还把对方臭骂一顿。可他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生活每个月都是赤字，就一直咬牙坚持。

去试镜吕洞宾那天，高远洪已经对生活妥协了，决定走捷径。顾健康觉得他不对劲，是因为他是个很别扭的人，拧巴，时间长了，自己都能把自己拧成变/态。孟云雾觉得他不对劲，是他当时面相变了。

平金涛告诉顾健康，高远洪还没见他的金主，好像也不打算见了。但顾健康也没能放心，逮住机会就给剧组里的几个穷鬼上思想政治课。

高远洪做贼心虚，虽然并未付诸行动，但他听到顾健康说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再坚持一下就是柳暗花明，就觉得在说他。以致于在剧组这段时间特别老实，收工就回屋休息。

如果下面还有戏，就尽量和跟他最熟的秦柳杆呆在一块，离顾健康和孟云雾远远的。但孟云雾不知道，见高远洪又去追秦柳杆，不禁问困得打瞌睡，却不愿意去休息的顾健康，“他没事吧？”

“没事。”顾健康揉揉眼，“收工了？”

孟云雾：“还有两场戏。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刘大宝打算把这边的戏拍完，后天转场。”

“拍到明天？”顾健康瞬间清醒过来。

孟云雾点点头：“刘大宝征求过大家的意见。”

顾健康揉揉眼，看到工作人员重新布置场地，想一下拿出手机，“我给咱们订餐的那家饭店老板打个电话，让他送点夜宵过来。”

“这时候人家该睡了。”孟云雾道，“附近有没有金拱门？”

顾健康：“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那个。”翻出通讯录，看到“哥”字，停顿一下，抬头就问孟云雾，“最近有没有给我哥打电话？”

“打了。”那天顾般若突然挂断孟云雾的电话，孟云雾就知道他非常生气，考虑好该怎么同他解释，孟云雾就打过去。连打三个没人接，孟云雾觉得顾般若正在气头上，就打算等他消了气再打。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五，周日早上，大概六点半，孟云雾又打过去，顾般若竟然给她玩关机，孟云雾就不再打了。

今天下午接到梁世林的电话，得知顾般若还在生气，孟云雾一边腹诽他气性大，一边给他发微信道歉。

消息发出去，孟云雾就隐身飞到顾般若办公室，看到顾般若瞅一眼发件人是她，就把手机给关上。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的孟云雾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再理他，“你的总裁哥脾气太大，根本不搭理我。”

“没发微信？”顾健康问道。

孟云雾：“发了。今天下午发的。”

“介意给我看看吗？”顾健康试探道。

孟云雾把手机递过去，“你不给那个饭店老板打电话了？”

“对对。”顾健康险些忘了，打通老板的电话，让他做些面条或者炖肉送过来，就翻看孟云雾的手机。看到内容，顾健康惊得合不拢嘴。

孟云雾见状，连忙勾头看，还是她下午发的那些，顾般若并没有回，“怎么了？”

“你怎么连他打电话跟你说不能和你打球，你骗他在逛街，其实在面试演员的事都交代了？”顾健康惊呼道。

孟云雾：“要交代不全交代？”

“当然不能。”顾健康说着，感觉有人看他，扭头一看是编剧洪蒙，连忙压低声音，“善意的谎言，懂吗？姐姐。”

孟云雾：“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顾健康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就问，“那循序渐进懂吗？你噼里啪啦一通把大大小小的事全抖搂出来，别说我哥那种没人敢骗他的人，是我也得气炸。”

“可他气这一次，以后就不生气了。”孟云雾道。

顾健康张了张嘴，“……你说的也对。那万一把他气得再也不搭理你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孟云雾道。

顾健康想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忽然想到她是神仙，完全不用在意他哥一个凡人怎么想的，“可你全交代了，我八月十五都没法回去过中秋。”

“现在离中秋还有一个半月，指不定到那时候你哥都忘了。”孟云雾道。

顾健康叹气道，“你是不是忘了他的记性非常好？”

孟云雾一噎，忘了。

“可事已至此，不寄希望于他慢慢淡忘，咱们也没别的办法。”孟云雾看他一下，“难不成天天给他发信息？你确定顾般若不会把我拉黑？”

顾健康不能确定，因为顾般若最讨厌欺骗。

“别想了。”孟云雾见他眉头紧锁，“船到桥头自然直。”停顿一下，道，“赶明儿你打电话问问梁世林，瞅着你哥哪天高兴，向他诚诚恳恳的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

顾健康摆摆手，“不可能。”

“顾般若堂堂一公司总裁，不会那么小心眼。”孟云雾道。

顾健康看着她，“那他怎么不理你？”

孟云雾噎住了，随即瞪他一眼，“我在安慰你。”

“我不用你安慰。你帮我把顾总安慰好就好了。”顾健康道。

孟云雾：“我想安慰他，可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能怎么办。正在拍戏，又不能打飞的过去找他。”

顾健康想说，你可以飞。话到嘴边连忙咽回去，“不说糟心的顾总了。你歇一会儿，等一会儿就该拍你的了。”

“等一下是柳甄和吕洞宾的打戏，我在他俩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冲进去劝一下就行了。”说到劝，孟云雾又想到顾般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生气，是不是说明把我当成朋友？”

顾健康瞥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啊。”

“这就好办了。”孟云雾道。

顾健康：“好办？”

“是呀。他拿我当朋友，我又这么诚恳的道歉，他肯定不会气太久。”孟云雾道。

顾健康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也没看出她哪来的自信，“你确定？”

“确定。”话音落下，听到导演喊她，孟云雾站起来，“你就瞧好吧。”

顾健康看看她的背影，转向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他们身边的白鹤，“你姐不是在安慰我吧？”

“你刚才说不让姐姐安慰你。”白鹤提醒他。

顾健康噎了一下，“……你这小孩。”

“我不是小孩。”白鹤义正辞严道。

顾健康：“好好好，你不是小孩。”不等他开口，又说，“我去问问导演和摄影师饿不饿。”起身就朝导演走去。

白鹤瞪他一眼，哼一声，把孟云雾的东西收拾好。等一下孟云雾下戏，他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孟云雾对顾健康说的那么肯定，并不是无的放矢。

八月四日早上，五点整，孟云雾睁开眼就给顾般若打电话。

顾般若听到熟悉的铃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划一下，“喂，谁呀？”

“是我。”孟云雾听到他声音沙哑，不禁问，“感冒了？”

顾般若霍然起身，拿下手机一看，“孟云雾？！”

“是我。你没存我的号码？不对，没存，我前些天打给你，你怎么完美避开的？”孟云雾很好奇。

顾般若揉揉额角，不想解释他存了，更不想说这是他私人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听不出她的声音，也能推断出来，“有事？”

“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孟云雾老老实实说，“你和我讲但凡顾健康能拿出个像样的企划书，都不会把他赶出去，可我听到的都是你特别讨厌娱乐圈的人，不敢冒险告诉你。”

顾般若挑了挑眉，“怪我？”

“不是。我是在和你解释，为什么瞒你。”孟云雾想一下，又说，“真想瞒你，那天完全可以说我在亲戚家。可事实上我主动告诉你的，对吧？说明我没想瞒你。”

顾般若：“这么早打过来，就为了说这事？”

“这事还不值得我一睁开眼就打给你？”孟云雾故作惊讶地说完，就冲手机撇撇嘴。。

顾般若心里顿时舒服许多，“没事我挂了。”

“今天周末，你又不用上班。”孟云雾道，“我昨天晚上打给梁世林，问他在哪儿，他说在他家，我就知道你今天休息，对吧？”

顾般若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意，“对。但我得去洗脸刷牙跑步。”

“好啊，那你得说不生我的气了。”孟云雾道。

顾般若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孟云雾打球那天，孟云雾说的话，以及说话时的表情，脸色冷下来，“再见！”

“等等，等等。”孟云雾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脸，连忙说，“最后一句，你打球输给我，还记不记得？”

顾般若记性好，下意识说，“记得。”话说出口，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仅此一次。”

“如有下次，让你骗我一次。”孟云雾补充道。

顾般若想也没想，“我不会骗你，也没空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