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2 / 2)
萧然着实想假装眼瞎,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好:“六殿下早。”
“早啊小世子。哎,这你来我往的,实在太客套了。”泽年纸扇扇得欢快,“你我相处已是不短,不如今后兄弟相称,或直唤名字。这些个殿下啊、世子啊的称呼着实累赘。”
他转过眼来笑说:“我叫你阿然,如何?”
萧然心中一抖,绷紧了脸,硬声抗议:“这不妥,六殿下。”他认为自己是坚决硬声,却不知落在对方耳中是奶声奶气的客套。
“是阿然太客气了。”泽年持高了扇掩住唇,压住一缕花枝招颤的笑意。
“对了,关于这国子监受学乃至今后的宫中岁月,我有一事相告,你可千万提防些。”泽年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国子监,正了正容。
“何事?”萧然洗耳恭听状。
“这些个王公贵族大多娇纵逸奢,若他们欺负你,不用怕,更不必委屈求全,尽管来与我分说。但是关于三皇子飞集,你切切离他远些。”
“这是为何?”
“唔,我那三哥好美色,男女不忌。”
泽年刚说完,就看到这严肃的嫩小孩眼神一凛唇角一抽,满面的震惊鄙薄厌恶掩饰不住。
泽年看得清楚,只是轻笑:“我七弟弘净与他走得近,你也要小心,别被他骗去了。”
“我记住了。”萧然心中有些反胃,早翻过他们中原史籍,每每见有男色之好的帝王,他是就要唾弃的。没成想现今的大庆皇族也有这等人,真是……啊,宝地。
待到了国子监,萧然看了里头一眼,骤然便生了些茫然意。只见一堂的少年少女,个个珠光宝气,烨然若神人,晃得人眼花缭乱。
坐在左侧靠窗的少年早见了他二人同来,含笑招手唤道:“六弟,快过来。”
泽年乐乐陶陶拉了萧然上前。满堂人说笑依旧,但耳目都悄悄挪了过去。
萧然见那人的玄黄衣裳上绣着三爪龙,发辫上的玉冠镶着东珠,心中有了底,顿时神情更加严肃。
泽年弯了腰,放浪不羁地俯在他桌上笑道:“五哥今日来得这么早,昨夜可有早歇的?小心待会儿在夫子的之乎者也里睡了过去啊。”
“那你便提醒我,不然拧我的手。有你在,我定精神百倍的。”少年笑着拍他手背,眼睛越过泽年而来,气质温和朗润。
萧然低头行礼:“晋国萧然参见太子殿下。”
“世子不必拘礼。上次你与泽年来了东宫,可惜彼时我去了别处,无法接待,着实是怠慢了世子。”
太子平冶眉目温朗,有敦厚之气,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萧然与他说了一会话,才与书童转到后头,捡了个不起眼的位子落座。周围有皇室中人与贵族子弟,俱一一见过与言语。
众人见这新来的世子年纪虽小,看着却老成,脾气也好,遂个个面上和和气气。
萧然却是憋得一身汗,没在脸上显现罢了。一个个地应酬语句,直抠得他枯肠字尽,笑容僵硬。
好容易捱到夫子来了,众人静寂,他才转着眸子打量满堂的天之骄子。
大庆威帝有八个儿子,公主只有两位。
太子平冶序位第五,中宫皇后艾可伊所出,比皇甫六大几个月,现年同为十六。赶前头的大皇子皇甫定辽才十八,几年前出宫去边境参军,与萧然的小舅赫连安在同一军伍里。除此之外,还没有一个皇子出宫立府的。
二皇子华正十七,与十五的四皇子华凡一母同胞;三皇子飞集十六,听闻秉性乖戾;七皇子弘净十二;八皇子易持则与萧然同年,正拉着他的伴读兴致勃勃地临帖。
至于两位公主,一位是未章宫的悦仪,最小的是中宫的明心,与萧然妹妹一样大,只有五岁。
国子监里,众多皇子兼侍读书童,还有些某某王爷之子、大将军之孙,满堂有四十多人。光这人头要认清无误,就得费些精力。
这一圈扫视下来,萧然倒发现了一个稀奇地方。
国子监人人有陪侍,独六皇子没有。
萧然再一瞅,又皱眉了。那六皇子正研墨给太子书写,另一旁的侍读都尚未动手。
他一边琢磨一边听夫子授课,没过多久,便有些心乏脑累。
忽然感觉到一道不善视线,他抬头看去,前头有一人转头正打量他,眼神既玩味又冰冷,然后又意味不明地笑着回头去。
萧然定睛一看,顿时一阵鸡皮疙瘩狂起:那谁不就是当日色眯眯打量自己的三皇子皇甫飞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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