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毒(2 / 2)
纪大夫晓得利害:“草民只知世子误嗅媚香,不知世子中毒,六殿下放心。”
泽年展眉,又向他深深一拜,而后出去看那小东西。
萧然正襟危坐,绞尽脑汁在想皇甫六带他出来意欲何为。
亏得那利器戳走了他脑中浆糊,此时他觉得自己镇定无比。他思量六皇子今日的古怪行止,却想不出什么道理,又不愿将原由归为那人所说的带他看病——若真如此,岂不是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泽年揭开帘子一望,就看到那小东西锁着眉疙瘩,抿唇抓膝的模样。
“阿然。”
萧然闻声坐得更加挺直,转过头去:“六殿下。”
泽年走去拍他肩头,缓声道:“你来中原不久,身体怕是还不适,得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疾患,神医待会就给你治好。你不要紧张,很快就结束的。”
他以手背触碰萧然额头,轻轻蹭平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心。
然而这并没有安抚到小东西,他绷紧了身体,睁大碧色的眼瞪着泽年:“他......要怎么治?”
比起病症,小世子觉得刚才的施针才是最可怕的。
等纪大夫提了另一个药箱出来,将一卷针布摊在萧然面前时——
他寒毛竖起,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不管不顾地向外冲去。
泽年对此早有预料,一把拦腰将人抱住了,锁着他压回椅子上。
“我不要……”萧然拼命扭动,泽年一手箍住他,一手覆到他眼上,迭声轻哄:“不怕,阿然不怕,一点也不疼的。你不要动,就当做是被小蚊虫叮了一口。”
泽年向纪大夫示意,大夫便拔了针,按住小孩一只手,撩起袖子,找到穴位处开始用针。
萧然急促地叫了一声,幸而泽年紧紧抱住了他才没让他跳起来。
捱到纪大夫换了一根针,他怀里的小儿一阵抖,泽年的手心竟是湿了。
“皇甫泽年……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他一颗心都要叫他哭化了,只能低了头在他后颈处轻蹭轻哄:“你别哭啊。”
萧然本是狠闭了眼睛的,却仍止不住一脸泪花。他深深一吸气,挣脱不得,反被他更紧密地抱住。只恨自己如今力弱,挣不开这恶棍!
隐隐感觉到臂上传来痛觉,他认为是那细长发亮的可怕银针刺入了骨骼,禁不住恐惧又是一声惨叫。
泽年将手下移捂在他嘴上,小东西慌不择路,张了口便咬了他伸去的食指。
有多恐惧,就咬得多用力。不一会,他的唇齿间俱是腥味。
泽年看着纪大夫手中的针一根根刺入他皮肉,一时也觉有如针扎。
这都是他犯的错。于是任凭萧然拼尽了气力咬磨他的手指,他也一声不吭。
直待纪大夫施完了针,萧然还是颤栗着没松口。
泽年示意让纪大夫回去,无人了才缓缓松开对他的桎梏:“阿然,都过去了。”
萧然听清仍不肯松齿。忽而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自己脸上逗留,方迟疑着睁开眼。
皇甫六蹲在他膝前,仍旧是那一双似水似渊的眼睛,但不知为何,这一回并不让人讨厌。他盯了很久,终于在他眼里看到些真情实意。
泽年凝视他深碧的眸子,揩了他泪痕和唇边的血痕,轻声道:“别怕,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泽年一直护着你。”
萧然呆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松口。
从未想过,会在他鲜血淋漓的指上,得来一个赴生抵死的承诺。
说者轻语静目,听者收言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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