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2 / 2）

只见楚钰走到烤架旁，抽出匕首，将几处肉质鲜美，又还未撒上调料的鹿肉割了下来，用油纸包好，往西面的军帐走去。

郭允目瞪口呆地看着楚钰的背影，这才将之前楚钰和钱白苏的对话想明白，忍不住拿着刷油的刷子，指着楚钰的背影，一时间竟找不出恰当的话来：“他……他竟然……”

西面的一处军帐中，早已生起几个火盆，并不算冷，更何况无风无雪。掀起军帐的一角，便可望见天上的星空，萧梧不免有些愣住，竟没注意楚钰已经走进帐来，站到了自己身后。

“在看什么？”楚钰的声音异常轻缓，似乎不愿吓到萧梧。

“看星星。”萧梧竟也真的没有回过神来，自顾自地说道，“玄武位虚宿这么亮堂，都说他是吉星，是一阳初生，但是真的会好起来吗？”

“你在担心什么？”楚钰又问道。

话音刚落，萧梧猛地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楚钰，难免窘迫起来。

楚钰倒也不要萧梧立刻回答，只是招呼萧梧道：“平之那里烤了鹿，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愣了片刻，萧梧只得顺从地走到桌边，同楚钰一起，用小刀吃起鹿肉来。

“这些天路赶得紧，得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宁戍，要辛苦你了，等到了西都，我带你四处逛逛。”楚钰有意同楚钰闲谈，“应该能赶上元夕灯会。”

萧梧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片刻，才犹疑着点了点头，将一小块鹿肉送进口中，咀嚼半晌，咽了下去，又恢复以往那般谈笑自若的模样，说道：“早就听过西都的元夕灯会，一定是热闹极了，太子殿下恐怕是年年都携佳人同去吧。”

“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楚钰的语气看似平常，却在一字一句间埋着种种试探，“十三岁往后，我再没去过元夕灯会，算起来，该有十一年了吧。”

“殿下十三岁时，正当天下局势大改，殿下贵为太子，自然忙碌些。”萧梧的语气也逐渐平缓起来，似乎刚才的两次失态都不存在。

楚钰却看着萧梧面色不改地细细嚼着鹿肉，心下不免有些暗笑——萧梧啊，萧梧，你到底要装到几时？

只顾低头吃东西，萧梧自然不能完全猜透楚钰心中所想，但他今日奇怪的态度也的确叫人生疑，不敢多想，萧梧赶忙问道：“那老头儿醒了吗？”

对于萧梧转移话题的意图楚钰心知肚明，却也并不说破，只是顺着萧梧的话往下接：“醒是醒了，但说不了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等到明日，便把他留在兴州吧。”

“也好，那执金卫那边呢？”萧梧又问道。

“执金卫那边，也已经派人潜入调查了，你也知道，内部关系盘根错节，一时间恐怕难有结果。”楚钰对于萧梧的问题倒是毫不保留地回答起来。

“太子殿下将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转头儿又将您卖了？我可不是个什么君子啊。”萧梧话中，半为试探，半为调侃。

楚钰倒也不甚在乎，只是随口应道：“我与萧公子也算是性命相交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我的命自然是交与太子殿下手中了，可太子殿下的命何尝交与我手了？”萧梧见气氛已然恢复往常，便也调笑起来。

“若是萧公子想要我的命。”楚钰的话倒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随时来取，我绝不反抗一下。”

萧梧再次愣了愣，又勉强恢复了神色，说道：“太子殿下您又说笑了，何必这般哄我玩儿，还不如多赏我几块鹿肉呢。”

“原来你喜欢鹿肉，那下次，我亲自去给你猎。”楚钰再次饶过萧梧，仍由他将话题扯远。

“那我可记住了。”萧梧笑着，神色倒也轻松下来，“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向来记性好，太子殿下这次可是赖不了账的。”

楚钰看着灯火映衬下，萧梧那胜却世间无数的笑靥，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苓娘端着汤药自远处走来，忽地停下，站在帐外望向帐内，只见萧梧同楚钰相对而坐，相视而笑。那种笑意，纵是苓娘陪伴在萧梧身边八年之久，也未曾见过，而此刻，她立在帐门外，一时间，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