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相思手帕（2 / 2）

“椀珠，快开门迎老爷夫人。”秦画从梳妆台前起身，带着几分忧愁立在门边。椀珠眉眼含笑，跟在她身畔。

梅兰一进来便牵住秦画的手。面带喜色仍难掩：“我的好女儿，跟娘去那边坐下来谈。”秦书钰紧跟着进屋。秦画给他行完礼，待双亲坐下秦画才落座。椀珠机巧，守在外面。

秦画平常与父亲相见不多，素来与母亲熟络，不管何事也都同她商量。父亲是谨慎稳重的商贾，每日忙于生意，偶尔厉声教训男儿，女儿之事不多咨询，不过每逢年过节为秦画备许多礼品。

秦书钰坐姿端正，梅兰瞧着秦书钰。秦书钰左手伏在案上：“画儿，白鹤三年苦读一朝中了状元，白家与秦家本来同为商贾世家，他却肯考取功名入仕途，如今众望所归，你与他三年期限已兑现，以后为父和你娘将你托付给他也放心。”

梅兰再握紧秦画的手：“画儿，娘的好女儿，白鹤正在赶来咱家的途中，此次，为娘只盼早日送你出阁了。”

秦画低垂头，耳根羞赧得粉红，自是喜不自胜，又思及往后不能尽孝，飘落几滴愁泪。秦画拭去泪珠：“父亲，母亲，女儿只怕往后不能再尽孝道，女儿不孝，辜负父母养育恩情无以为报，惟愿多留父母身畔几日，好报答父母生身养育恩情。”

梅兰眸底尽是依恋不舍：“画儿，父母生育子女不求回报，只要子女生活顺遂美满，便是给父母的最大的回报。”

管家秦福行至西院，瞧见椀珠候在门外。椀珠说了句：“老爷夫人都在小姐房里。”秦福会意点头。待无甚声息后，他道：“报。”

“进来。”秦书钰声色响亮。

秦福施礼禀报：“老爷，外面来了两位自称是城外净水寺的僧人，年长的名号观真，约有五六十岁，还有他的徒弟名号圆心，大概二十出头。”

方才以为是白鹤要来了，三人悬起的心这才放下了。

“我去看看。”秦书钰出门随秦福去见客。

秦福匆匆穿过庭院，打开大门，见两位僧人还在门外，心怀安定：“两位师傅久等，我家老爷已在厅堂等候二位。”

圆心蹲在地上，听见门里传来动静，霎时有了喜色。观真法师施礼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他回头唤小和尚：“圆心，我们进去吧。”

“两位师傅请。”

观真跟在秦福背后，圆心跟在观真背后，进门后左顾右盼打量这座大户宅邸。刚进门就瞧见镌刻山水鸟木的照壁，雕工精致，栩栩如生，圆心自幼出家，未曾见过这玩意。再往里走，墙角的马棚里养了三匹马。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么，圆心暗暗赞叹。一拐角，有几株艳丽的月季。及至庭院，四下观摩，花草盛放，屋舍别致，奴仆十几。圆心忆起‘福报’二字。

厅堂门大开，厅里敞亮，遥望秦书钰于上座。秦福将二人领进去道：“老爷，这两位是净水寺的观真法师和他的徒弟圆心法师。”

秦书钰起身施礼：“阿弥陀佛，两位法师请坐。”

“阿弥陀佛。”观真施礼落座。圆心拿锡杖持钵盂立在观真身畔。

这双目光如炬，秦书钰仔细打量二人，师徒皆着赤黄坏色裳，锡杖钵盂有年月痕迹，师父坐姿端正，徒弟站姿挺直，师父头顶九戒疤，徒弟头顶戒疤有三。师徒二人精神饱满，正气盎然，看着是两位行者。

秦书钰道：“我常常闻，当今陛下爱好佛法，遂请法师讲法，每回听毕心怀踊跃，但我福浅却不曾听闻佛法，今有机缘与法师相见，恳请法师说法明心见性。”

观真微笑：“善哉善哉，老爷恳请听闻佛法，是大机缘、是大福报、是大造化。”观真心怀寂静：“今我有法为老爷讲。”

“法师请讲。”

观真微笑：“‘四大皆空’在坊间流传甚广泛，今我便讲‘何谓四大皆空’；所谓‘四大’地、火、水、风是也，森罗万象皆因四大因缘聚合而成，缘来则成，缘散则灭；如此钵盂、如此茶盏、如此宅舍，又如今此肉身，皆为四大幻化假合而成。空则空无实物。”

“何故‘色即是空’？”秦书钰继续问。

“既知色为四大幻化假合，乃知此色本来为空，毕竟没有实性。”

秦书钰闻矣，当即远离颠倒梦想。他不禁赞叹：“我佛毕竟是有正法者。”秦书钰遂问：“今已闻法，心怀踊跃，该如何相助两位师傅？”

观真坦然：“净水寺本是小寺，不过寒舍几间，香室还尚未建成，我师徒二人此番入城正是为化缘而来。”

闻此情况，心怀悲悯。秦书钰随即允诺：“法师安心，秦某可为此事效劳，秦某愿携全家不日往净水寺参拜我佛。”

“善哉，善哉。”观真与圆心会心微笑。圆心暗暗思忖‘福报，真福报，真大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