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遗忘平凡（2 / 2）

鱼月疑惑：“什么呀？”

鱼博说：“我哥给我的萧。”

“萧？”鱼月问：“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竹萧吗？”

“对。”鱼博肯定地说。

鱼月向来很有好奇心：“好。”

鱼月跟去鱼博家，鱼月在院外等，鱼博拿出一支竹萧。鱼月发现，这和电视剧里的并不一样。黄色的萧，叶绿素全然褪尽。

“你吹吹看！”鱼博怂恿般地催促。

鱼月欢喜，将萧口对准嘴巴，将手指对准气孔。她抬起一根手指，缓缓用力吹气。萧声短促，无力，很快消失。这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吹这个也太费力了吧。”鱼月说。

鱼博撇撇嘴。

后来一段时间，鱼月接连认识许多孩子，玩过他们各种小玩意。鱼月认识到，世界也许就是平庸。他们每个人的家都不同，他们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同，因此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鱼月开阔眼界，渐渐接受一切，她几乎忘记耳聋的恐惧。她批判严肃的天性逐渐消失。

夏末，暑炽渐消。

鱼月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她双目极静。章蕙荷在旁打毛衣，她看看鱼月，打破这虚伪的寂静：“鱼月，你五岁了，该去上学。”鱼月扭头看母亲：“去哪上学？”章蕙荷手里打着毛衣继续说：“上学可以识字，你和鱼博、敏红一起，你们去上小学，鱼博和你同班。”鱼月不解但仍答：“好。”

那天，阴霾消散，雨过天晴。鱼明带着鱼月去市区。鱼明牵着鱼月，他看见无数课桌堆在工厂里。老板走在前面带领：“给姑娘选个吧。”鱼明看见一套课桌椅，崭新洁净。老板把它抬出来。鱼明反复检查几遍没有问题。“老板就要这套。”

鱼明健壮有力，背着课桌椅，鱼月在旁边跟着。他将课桌椅放回三轮车里。鱼明看见鱼月不禁窃笑。他抱着鱼月坐驾驶座里：“月月，明天上学好不好？”鱼月点点头：“好。”他们坐着三轮车回家。

开学日，鱼博和谢敏红老早就等在家门口。鱼明和鱼月坐在前面。鱼博和他父母，还有谢敏红蹲在三轮车厢里。三人的课桌也抬进车厢。

鱼月终于看清那座学校。大红铁门口人群络绎不绝，大人小孩来往纷纷。鱼明眉眼弯弯：“月，你看学校。”“嗯。”鱼月语气清淡，并不开心。她会离开父母。

鱼明将课桌椅搬进教室。他安排鱼月先坐在位置上。家长们围在老师左右填资料。鱼明填好资料，交上去再去嘱咐鱼月：“鱼月，爸爸要走了，中午放学和鱼博一起走。”鱼月神情淡然：“嗯，好。”

鱼明摸摸鱼月脑袋转身出教室。

教室里聒噪，老师在伏案填资料，同学们七嘴八舌。鱼月听见桌面清脆地响两声，扭头看见同桌。他是男生，脸颊瘦削，双眸明亮。男生注目着鱼月：“你是哪的？”

鱼月回答：“柿树沟的，你是哪的？”鱼月发现男生皮肤白皙。男生目光凝视鱼月：“桑树沟的，我叫申朋，你叫什么名字？”这男生问题真不少，鱼月只好回答：“我叫鱼月。”“你们那边姓鱼的多吧？”“嗯，很多啊。”鱼月说。

“你看那边。”申朋手指窗边的位置。鱼月顺势看过去，有个男生和申朋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鱼月大吃一惊：“你俩咋长得一张脸啊？”申朋咧嘴笑个不停：“他是我亲弟弟，我俩是双胞胎，他叫申二朋。”

双胞胎真奇异啊。这是鱼月第一次见识到双胞胎。

下过课后，再次上课。女老师站讲台上，向同学们介绍自己。女老师眸光烁烁，观察每位同学：“同学们好，我叫丁凤菊，是大班班主任。”丁凤菊讲完，在黑板上写上名字。鱼月认真地观察那字。

蓦然，丁凤菊嘴角浅笑：“说到名字，老师有个问题，哪个同学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请举手。一定要诚实。”

鱼月和几位同学一起举了手。

丁凤菊想了想：“好，那老师这节课，就帮助同学们，写自己的名字。会写自己名字的同学，请拿出田字本，写上自己的名字，写好来让老师检查。好不好？”

小同学们异口同声答：“好。”

这就是鱼月上的第一堂课。她觉得上学挺有趣的，老师和同学都不一样，写字虽然很麻烦，但是写好也有成就感。她开始喜欢上学。

中午，放学铃已响，鱼月和鱼博排在一队。他俩刚出校门，就看见谢敏红。谢敏红戴着红领巾，站在大槐树下面。她呼唤他们：“鱼月，鱼博，一块走。”鱼博突然跑起来，鱼月也跟着跑过去。

谢敏红在前面走，鱼月打量谢敏红。从前团起来的长发今天放下来，乌黑亮丽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鱼月羡慕不已。谢敏红眼睛细长，方脸瘦削，有东方女子的特色。鱼月曾照见自己，眼睛滚圆有神，双颊饱满。她和谢敏红是有区别的相貌。

鱼月又想起，班里那个叫奇奇的男孩，皮肤白皙，双眸滚圆烁烁，音色洪亮。可鱼月常常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中午，吃过午饭后，鱼月、鱼博和谢敏红，三人又同行上学。就这样，日头东升西落，鱼月每天充实、快乐。

不知不觉间，鱼月浑然未觉，她已被世界改变。她了解到平凡是什么，也正逐渐变得平凡。这无法用言语言说，这就像是一种融合。她仿佛可以完成章蕙荷对她的期许。

夜里，卧室里漆黑寂静。章蕙荷躺在鱼明身边，鱼倩倩拥在她怀里。章蕙荷眉心紧拧，表情狰狞痛苦，紧闭的眼不住地溢出泪水。“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