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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昏昏沉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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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色的床单,彩色格子织满床单。枕头松软,铺着枕巾。章蕙荷坐在床边帮鱼月脱鞋。鱼月就躺下去。章蕙荷看了看问:“还盖毯子吗?不盖吧。”鱼月想想说:“好。”

事已至此,她没有发言的权利。

旁边药房发出叮当响声。是医生在弄药。鱼月躺在,望着天花板心里空空然。

章蕙荷面露笑容,同医生的妻子说些有的没的。

不一会儿,鱼月看见一瓶明晃晃的药水。阳光里的玻璃瓶闪烁耀眼。透明的药水仿佛在发光似的。

鱼月放缓呼吸。她心里空荡,稍微有烦躁。

章蕙荷挪了下位。医生将药瓶挂上去。他撕开一次性输液器,将塑料针尖插进软塞。刹那,透明的药水顺着透明的管子流下来。药水流过药壶,一直从银色的针尖流出来。里面的空气被排出去。

“来,伸出手,不要怕。”章蕙荷把鱼月的手拿出来。

医生双眸烁烁。他蹲在床边,先用棉球消毒,然后将针尖推入鱼月手背凸起的血管里。她看见回血,医生调速,透明药水源源不断流进她的身体里。

“有点点凉。”她说。

医生再调小点。“可以了吗?”

“嗯。”她动动脑袋。

医生忙完走开。鱼月盯着药瓶。章蕙荷仍和医生妻子说着有的没的。那女人说:“今天下了雨,我刚种了豆角种子。”章蕙荷回:“我每天带两个孩子,也想不起来种豆角,今天回去再买点种子。”

母亲的脸庞就像油画一般。鱼月躺在床上看母亲谈笑风生的面容。

蓦地,一股滚烫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

是鼻涕吗?鱼月往里边吸了吸。

可那股液体并不受控,汹涌地直往外奔流。滚烫鲜红的血流经嘴角。鱼月抿了抿嘴唇,尝到咸腥的味道。她轻唤道:“妈,我流鼻血了。”

章蕙荷没听到,仍在继续说笑。

鱼月更加大声说:“妈,我流鼻血了!”

章蕙荷回头。她唇角带笑,扯出一段卫生纸递给鱼月。鱼月将卫生纸塞在鼻孔里。

殷红滚烫的血,不停地流,不断地流,从鼻腔里流出来,再从口腔里流出来。鱼月感到喉咙里,有一股咸腥的味道。她吐出几口殷红的血。

“妈,我嘴里有血。”她喊章蕙荷。

章蕙荷望她身边凑了凑。她扯出更多卫生纸,想要弄干净这血迹。她帮鱼月擦嘴角又擦脸颊和鼻孔。

一块深红晶莹的血果冻从鼻腔里流出来。

“哎呀,这怎么一直流血啊!”章蕙荷慌了。她不住地颤抖。她好冷好冷,好像被冰封在冰窖里。“医生,你看看怎么办。”章蕙荷好像吃了块冰。

鲜红的果冻晶莹剔透,不住地摇晃又摇晃。鱼月吐出更多的鲜血。

医生从旁边小卖铺要来一块冰。他把冰放在毛巾里搁在鱼月额头上。医生妻子走过来,她审查了一会儿:“她妈,你去小卖铺打座机,赶紧让她爸来。”

章蕙荷浑身颤抖到旁边小卖铺打座机。

她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发出来:“鱼明,你赶快来,快来,快点来,一步都不要停,我和鱼月在诊所,快来。”

鱼月躺在床上。她的心很平静。她平静地捧着一大团深红色的卫生纸。滚烫殷红的血不停地流出来,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医生蹲在床边帮她扶额头的冰。

明亮的日光里,章蕙荷穿一件红色衬衫,从小卖铺缓缓走来。她面容难堪,坐在鱼月床边,帮她擦去那些血块。她满心焦灼:“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怎么这么慢,鱼明啊。”

日轮圆满地挂在天空,街巷里人群络绎不绝。鱼明心怀平静神色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匆匆地向诊所走去。

“怎么了?!”鱼明刚进诊所门这样说。

他瞧见鱼月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的纸团有鲜红的血,深红色血液不断从鼻腔里流出来。

蹲下的医生从床边站起来。他回头告诉鱼明:“不要等了,你们赶快去市里吧。”说完,医生顺手拔掉鱼月手腕上的枕头。

“快走啊!”章蕙荷几近疯狂地喊叫。

鱼明抱住鱼月。章蕙荷脱掉外套,匆匆包裹住鱼月。两人匆匆出门。

鱼月一声不吭,明亮圆满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她的心怀没有恐惧。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父母在身边,她永远都不会恐惧。

一辆一辆的车经过街巷。鱼明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医生突然出现。他的双眸依然那样明亮。“你从这里走,前面那段路有公交车,拦着一辆就坐上去。你还得打市医院的120,等你到市区边,120的车就在等着你。”

“好,我去打120。”

章蕙荷赶紧抱住鱼月。鱼明很快赶来。他俩抱着鱼月,往东面那条路跑着走去。没多久,果真瞧见一辆公交车。鱼明伸手拦下公交车。两人赶紧抱孩子上车。

他俩落座。中年女人前来收票。她看了看鱼月:“孩子这是怎么了?”

鱼明说:“她流鼻血。”

中年女人迟疑了下:“用孩她妈的头发烧灰,塞在她鼻孔里就好了。”

章蕙荷借了别人的火机。她解开发绳,一段一段地烧掉头发。原本乌黑靓丽的头发瞬间变得长短不齐。她美丽的头发燃地很旺,渐渐变成细灰。章蕙荷搓起细灰塞进鱼月鼻孔里。

忽地,一块血果冻喷出来。头发灰没用!

章蕙荷大惊失色。她焦灼地思考:“司机,我们要去市区,到市区边,就有120了。”

鱼月脸颊越发苍白憔悴。章蕙荷再次想起昨晚的梦境。她沉默着,她相信她做了异梦。可她料不到,这梦应验地这般快。

鱼明不住地安慰鱼月:“月,不要睡,不要闭眼睛,要去医院啊。”鱼月也回答他:“爸爸,我不困啊,我不睡觉。”鱼明再三叮嘱鱼月:“鱼月,不能睡啊,不能闭眼。”鱼月眯着眼,抬了几下眼皮,合上了眼睑。

殷红鲜血凝成晶莹的果冻不停地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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