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慢性再障（2 / 2）

忽，她才抬起一只脚，还没迈出去站地，双腿力气瞬间被用干净。她突地摔倒在地。

那一瞬，她盯着光滑无边的地板，她的心里突然很恐惧。她不知不觉地颤抖，她以为那像是地震。这具身体，果然不再是她的身体。她坐在地面犹豫愣怔。

我不会走路了吗？

脚步声渐近，章蕙荷推开病房门，甫一进门便瞧见鱼月坐在地上。她拔脚小跑，她边跑边骂：“鱼明，你看你干的什么事？你娘嫌弃俺，你也不想过下去了吧！”

章蕙荷蹲下抱鱼月，床尾那儿才有了动静。鱼月仰望鱼明，他漫不经心地。他边嬉笑边揉眼睛：“我就是瞌睡一会儿。”

“孩子都摔在地上了！”章蕙荷过去捶他背。

鱼明吃痛，这才恍然大悟。原他刚才根本没睡醒，糊里糊涂地口说呓语。

鱼月脸色苍白萎黄。她在床头一脸单纯发问：“妈，为什么我不会走路了呢？”

鱼明惭愧，垂首叹息：“流那么多血哪有力气走路。”

“我还要上厕所。”她说。

章蕙荷抱起鱼月到厕所。她觉得自己像很轻的不能自理的小动物。章蕙荷推开厕所门说：“你可以自己进去，我就在旁边等你。”

“好。”她轻答。

七日以后，鱼明按时到达穿刺科。护士找到化验单递给他。

骨穿化验单光滑整洁，鱼明先看右侧样本形态图，框里印着紫和黄的细胞。他看不太懂，继续看左边项目。“粒细胞系统，红细胞系统，淋巴系，单核系，浆细胞……”左边项目他还看不懂。

他直接跳过数据，查看右下角结论。——“诊断意见：符合再障骨髓象。”

再障骨髓象？再障是什么病？鱼月竟得了奇怪的病。鱼明心里发憷，他把化验单卷成筒，他会去找医师问清楚。

走廊里嘈杂不休，鱼明到达护士站，看见章蕙荷在等他。章蕙荷神情淡然：“化验结果怎么说？”鱼明仍佯装镇定：“我看不太懂，要去问问徐医生。”紧接着，章蕙荷伸出手：“让我看看。”

鱼明把化验单递给她。她瞧见纸面的图案和字。几秒，章蕙荷抬头看鱼明：“我和你一起去找徐医生。”

徐贤眼珠滚圆，他用笔杆指着数据说：“再障，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它分急性和慢性两种，根据情况来看会是慢性的。”

鱼明看徐贤：“再障和白血病一样吗？”

徐贤很快回答：“它和白血病还不一样，白血病发病急且危险，而且全身器官随时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随时可能出现内脏出血，以及颅内出血的症状。白血病的骨髓象表现是白细胞增多。”

鱼明点点头。

徐贤继续解说：“再障症状比它轻很多，尤其是慢性再障，如果选择保守治疗，并且照顾得当，患者可以始终带病存活。再障的骨髓象是，全血细胞减少，多数患者血小板很低，所以患者不能出血，也不能剧烈运动。”

鱼明把手背在后背，不禁深吸了口气：“那再障该怎么治？你说可以带病存活，那能不能治好呢？”

椅子里的徐贤侧侧身：“现在治疗再障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做骨髓移植，但骨髓移植风险特别大，极有可能发生感染，还可能发生骨髓排异反应，如果发生了这些情况，我们会尽力保患者。”

鱼明和章蕙荷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种是保守治疗，再障患者骨髓造血功能受损，医生会给予用药刺激骨髓造血，只要家属照顾患者得当，尽量不出血，不受伤，也不剧烈运动，另外不要发烧感冒，再障患者每次发烧感冒都会降低血细胞。”

“药吃多久可以好？”鱼明问。

徐贤说：“根据统计，儿童再障特别容易治好，成人再障反而不易治，儿童一般用药三到五年骨髓会恢复正常。”

章蕙荷抿了抿唇：“徐医生可以确定鱼月得的就是再障吗？”

徐贤眨了眨眼，他犹豫几秒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有这种猜测，还得开全科室讨论会才行。”“这样吧，鱼月转到儿童血液科吧。”徐贤望着鱼明。

及至下午，儿科医生照例开会。透明的玻璃会议室里坐满医生。鱼明和章蕙荷坐在走廊长椅里。会议室里，徐贤展出鱼月的化验单，医生们相互传递查看。鱼明身心焦灼，不时起身凑近玻璃墙。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少顷，会议结束。医生们陆续散场。

鱼明和章蕙荷主动找到徐贤。他问：“徐医生，可以确定是再障吗？”

徐贤眉心紧凑：“我不能下这个结论。”

这时，走来一位年长的医生。鱼明瞧见他的名牌“李光教授”。李光看了看两人：“这是鱼月的父母吗？”

“是的，我们就是鱼月的父母。”鱼明和章蕙荷很快回答。

“鱼月父母，那这样吧，我可以给鱼月确诊，就是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