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红色黄色（2 / 2）

“对。”银针扎进她的身体里，慢慢向里推送透明液体。

黄色的血似乎不如红色的血带来的愉悦感强烈。鱼月双眸倒映天花板里的灯，她抬头凝望这包黄色液体，身体不禁萌发出种怪异的感觉。她哭，她不停流眼泪。她扭头望鱼明：“爸爸，我为什么会流泪？我没让我的身体流泪，它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鱼明眼神呆滞怔住。

章蕙荷伸手帮她抹眼泪：“没关系，你闭眼睛睡会儿，你睁眼看太久了。”

真地吗？鱼月闭眼尝试睡觉，可眼泪仍不停地流。

蓦地，她明确感知到怪异的感受。她的耳廓，她的眼角，腋下、脖颈、股沟乃至全身，生出了无数颗痘痘。

但最先告诉她的是父亲。当时，鱼明坐在床畔仔细打量她。借着光线，他看见无数颗小痘痘。他讶异：“你的眼睛下面怎么出了那么多痘痘？”

鱼月惊惑：“嗯？什么时候出的？”

她伸手触摸脸庞，密密麻麻的痘痘。甫一摸，酥麻的感觉便弥漫开来。它从一颗痘痘起，像神经传递信号，无数颗痘痘酥痒发作。很快地，酥痒袭满全身上下。

鱼明回答：“我刚刚才看到。”

渐渐地，痘痘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它们从淋巴和薄弱的皮肤开始生长，然后逐渐侵袭到她肌肤的每一厘每一寸。

明亮灯光里，鱼月神情越发狰狞。她使劲地挠使劲地喊：“爸爸，好痒啊，好痒啊，赶快帮我挠挠，快啊。”

鱼明脸庞线条突兀。他坐在床畔垂着脑袋，然后伸出粗长的手指，他轻轻地帮她挠痒。可痘痘越来越多，他窥见鱼月的头发丛里全是痘痘。

鱼月仍不停焦灼撒泼：“爸爸，妈啊，我好痒，好痒啊，全身上下都是痒的。”

章蕙荷扭头看鱼明，她神色困倦又落寞：“是不是输血小板过敏了？”

鱼明看着鱼月：“刚才明明已经打过抗过敏，而且输红细胞的时候根本没事，怎么输血小板就会过敏？我去问问医生吧。”

“你快去吧，我帮她挠。”鱼明离开，章蕙荷坐在鱼明的位置。

虽是夜里的医院，办公室里仍大亮。当鱼明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时却未看见徐贤。今晚的值班医生是个短发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见鱼明在敲门：“请进！”

鱼明往前走几步：“您好医生，鱼月身上出了很多痘痘，好像是输血小板过敏，她一直在那儿喊个不停，看起来特别难受人。”面对陌生医生，鱼明神色困窘。

短发女医生很快行动。她放笔拉开椅子起身：“可以再打一支地塞米松，鱼月爸爸你等我一分钟，配好药跟你一起去看她。”

“好的，谢谢医生！”鱼明歉意地微笑。

短发女医生行动利索。一分钟以后，当鱼明带她来到儿科病房，却发生了另一件事。章蕙荷掀开被褥，抬起鱼月的小手：“刚才她乱动跑水鼓包了。”

女医生靠近床畔：“我先帮她打抗过敏，一会儿有护士来处理跑水。”

鱼月痒得不停流眼泪。她再次接受一针抗过敏。

“真地麻烦医生。”当医生离开病房，鱼明殷勤地送客。

夜里，鱼月一只手鼓包，一只手依然输液。鱼明把毛巾泡在热水里。他拧干毛巾搭在鱼月鼓包的手背。

可鱼月仍然不能安静，高悬的血小板一滴一滴流进血管。它和她的□□融合分流全身。面对痛苦的鱼月，鱼明这样安慰她：“你忍一忍，血小板很贵，必须要输完，还剩半包，再忍一忍。”

“嗯。”鱼月哭着点头。章蕙荷轻轻帮她挠痒。就这样，直到深夜十一点半，血小板才输完。逐渐，她可以控制自己，眼泪不再四处流溢。

眼角的泪迹已干，她渐渐入梦沉睡。

次日夜里，鱼明一家三口吃过晚饭，他拿着一盒药回到儿科病房。鱼月坐在床上盯：“爸爸，这是什么药？”

鱼明坐在床畔撕开铝箔，里面是颗白色椭圆形药丸。鱼明端着一杯白开水：“月，把这颗药吃了，这药专门升血细胞的。”

“好。”鱼月毫不犹豫把药丸放在嘴里。鱼明端着水杯帮她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