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访南因(2 / 2)
宓暮闻笑道:“我原想声东击西,让方寸小姐把那人引开。没想到方寸小姐,言语攻心,直接把他气走了。一番舌战,倒是令人佩服。”
“小先生,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
*
两人边走边聊,等方寸弄清这竟是一场强取豪夺的龙阳戏时,两人已来到南音楼门前。
宓暮闻常驻南音楼说戏文,也就住在这里。
“方寸小姐,进去喝一杯茶吧?”
方寸有点犹豫。第一次来的不愉快记忆还没忘记呢。虽然她现在不对百里琸抱幻想,但毕竟是伤心地。
“小先生,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宓暮闻看出她的为难,也不勉强:“那你等等,我叫一个伙计送你回去。”
方寸看路上冷清,一人走确实有些惊悚,便没有推辞。
她在门口等。宓暮闻进去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你南音楼不是勾栏场所?烂菊立牌坊,扮贞妇呢!”
骂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老鸨劝架:“哎呀,老爷息怒!楼里姹紫嫣红比他俊的多了去,您何必跟他较劲?前天新到了一批雏,老爷要是喜欢,带您看看!”
又一人也劝:“四哥,这事你情我愿,就不要勉强……”
“不必多说!爷今天非要他不可!”
“老爷,别让老奴为难呐!”老鸨又劝,“阿栖,你看看,要不你就……”
刚才哭声暂停,语气决绝:“我今天死了也不服侍!”
“好!爷成全你,你若活着不接,爷等你死了再干!”
……
这样吵吵嚷嚷半天,方寸感觉里面几个声音都很熟悉。忍不住走进去两步。
楼厅中央,一个穿桃红薄衫小倌正哭哭啼啼抹眼泪,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边肩膀裸露,露出桃粉里衣。对面站着两个老爷 ,一个着藏青色直裾单衣,双手放身侧握拳,眼神凶狠地盯着小倌。另一个褒衣博带着装艳丽,正神色焦急地跟老鸨一起旁边苦苦作劝。
方寸眼睛一亮,那两个老爷,不是她的五姨父刘勇和四姨父齐金吗!
他们居然又来南音楼招妓了。
而那个小倌……
正是当日跟百里琸走入房间的阿栖!
她又听了一会,才明白,齐金第一次来南音楼看中阿栖,但阿栖为百里琸守身死活不接待他。齐金在他茶水里下药,想强了他。幸亏中途另一个小倌跑进来,然后几人吵闹开,造成这番动静。
只听齐金又道:“你们要还是这作死样。就休怪爷把刚才临门未入的秘密说出来!”
临门未入,他是指关键的时候……
抽泣中的阿栖突然不哭了,愤恨地望着他:“齐老爷好歹是有声名的人家,你要是败坏了奴家身份,就不怕奴家也把你在南音楼的光彩说出去么!”
齐金哈哈大笑:“爷既然敢来这里,还怕什么说道?”他脸色一转,凶光毕露,“倒是阿栖美人,在你诽谤爷之前,记得好好欣赏每天的太阳。”
这句话,不止阿栖,在场的每个人,包括远处的方寸,都不禁后背发寒。
“接还是不接,快做决定!爷数到三——”
就在齐金倒数判决的时候,宓暮闻领着伙计出来了。
“方寸小姐,瞧热闹呢?”
方寸点点头,也不避讳:“小先生,你认得那两个老爷吧?”
宓暮闻点头:“上次去方府,都见过。”
方寸抿了抿唇:“那……阿栖你认得吗?”
“嗯,她是我师姐。”
方寸一惊,半晌反应过来:“师姐?阿栖不是男人么?”
宓暮闻笑道:“方寸小姐有所不知,我跟阿栖师姐都是同株老人的徒弟,幼年在同株谷习得师父混声戏法。三年前,师姐先我出师,来金泽城谋生。我随后出来,正是接了师姐的消息,才会在这里说戏。”
这意思,阿栖女扮男装跑来南音楼当小倌?阿栖是女人,那百里琸……
竟不是断袖?!
方寸看向远处阿栖,想重新打量。可那露粉的内衣下,分明平整无起伏……
宓暮闻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继续道:“阿栖师姐不仅混声术高超,乔装成男子更入骨三分。光凭外观打量,是看不出她真实身份。”
方寸惊叹连连:“那她现在被我两个姨父欺负……”
“别担心,两位老爷欺负不了阿栖师姐。她哭得再伤心,也都是在演戏。”
“演戏?!”
宓暮闻朝那边看一眼,眼神含笑,“对。阿栖师姐从小就是哭戏最好的那个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真正流眼泪。”
“方寸小姐,让伙计早点送你回去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