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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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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莘拉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酒:“大王登基四年,根基尚且不稳。天下大权,无非是兵、钱。兵权一部分在大王的舅舅镇远大将军手中,一小部分在殷昌侯手中,还有一小部分,就在康怀母亲娘家薛氏一族。然而康怀最近和薛氏来往密切,私下言语多有僭越冒犯。我怀疑,康怀密谋联络薛家造反。”玉落接着说:“那康怀是庶子,在康家不受重视,越是这样的人,越想掀起些波浪。可大王若是此刻责罚康、薛二族,恐伤了老臣的心。所以……”

我恍然:“所以那日天泽台先让康怀得罪盛家姑爷,然后玉落姐姐再煽动康怀去盛家求娶,这样让两家彻底决裂,利用盛家压制康怀?可是你们怎么算定康怀会在比武时作弊呢?”

玉落笑了笑:“那是奴家给康郎备的宝贝,当侍卫恐有不测,防身用的。至于他怎么用何时用,与奴家有什么关系?”

我呷了一口杯中酒,齿颊留香,果然是玉落这样心灵剔透的女子才酿的出的好酒。我还要再倒,姬莘挡住了我的杯子:“今日再喝多,我可不管你了。”

我烧红了脸,拍开他的手。

玉落伸了个懒腰:“小公主在宫里憋坏了吧?要我说,就常来万芳楼找我,康怀忙着盛家的事,这段时间我都闲的发霉了!”姬莘皱眉打断她:“她出来一次不容易,怎么还能常常出来,又不是已经……”

他突然收了声,我望着姬莘,好奇:“什么?”

他拍了拍我的头:“没什么。”

十五突然进门,道:“相爷,康怀在盛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盛国公心软,松口把盛小姐许配给康怀了!”

此言一出,我和玉落皆惊:“什么?!”

姬莘不紧不慢的转了转酒杯:“不妨事。”他深深看了玉落一眼,玉落会意莞尔笑说:“是啊,不妨事。”我疑惑的看着十五:“他们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十五眯着眼睛:“公主安心,相爷自有决断。”

我突然想到:“再过半月就是武举最后一试了,听说你们姜国除文举武举外还有医举,不知道是哪个妙人想出如此良策。”十五眨眨眼睛:“公主真的觉得这是良策?”我用力点头:“我在卫国时,听母后称赞过。母”姬莘抿唇:“多谢称赞,你颇有眼光。”

我震惊:“是你?”

姬莘挑挑眉:“是我又如何?”

我咂咂舌,我原以为姬莘是个醉死在温柔乡里的纨绔,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人才,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十五道:“公主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相爷的良策,妙人,可不止这一个医举呢。”

她的眼神十分暧昧,我再傻也读的出十五的意思,我低下头喝了口酒,躲避着十五的眼神。

“说的也是,我们姬相呢是英明神武。我们小公主呢,如花似玉。哎呀这可如何说呢…”玉落啧啧两声:“看来奴家的女儿红有望开坛了。”

我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连忙站起身:“我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便逃之夭夭了。

身后是玉落爽朗的笑声。

可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我不知我对姬莘是什么感情,我一直坚信我深爱燕衡至死不渝。现下这般光景,我这至死不渝的爱好像成了笑话,姬莘和燕衡是万万比不得的,他那么不正经……可他的不正经就想轻挠掌心,让人酥酥痒痒。他像良师,教我如何成长,蜕变。我想,余生若真的不能同燕衡共白头,和姬莘一起,也是不错的。

“公主。”

原来是十五,我冲她笑了笑。

“公主出来这么久,奴婢很担心。”

她走上前,和我比肩而立:“公主,我们相爷其实……”她眼睫低垂“不比大王差。”

闻言,我转过身认真的看着她。

“大王登基以后,相爷全力辅佐。人们只道大王年少有为,孰知相爷每日案牍劳形,苦心经营。大王能有今日,多半是相爷功劳。”十五叹了口气“大王的美人们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可我们相爷如今还未娶妻。他们都认为相爷日日眠花宿柳,可公主你也知道相爷常来这万芳楼是为了什么。公主伶仃孤苦,在王宫里兢兢业业,我们相爷亦是孑然一身……大王迎来公主却不给封诏,比起哪日把公主赐给别人或联姻他国,还不如与我家相爷凑成美满。我家相爷一定不会亏待公主!”

我心越跳越快:“这是师兄让你说给我听的?”

十五摇头:“相爷不知情,是奴婢的肺腑之言。”

我说:“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我与姬莘萍水相逢,即便是受大王之命,他对我何以如此用心?”

前楼传来花娘们的嬉笑声,玉落这楼还算清净。十五扶着雕花栏杆,她的手指不经意的在栏杆上敲打出声:“老丞相宠爱妾室,可碍着夫人娘家势力也不敢怠慢,夫人心高气傲回了娘家,一住就是七年。相爷自小被养在夫人娘家,相爷七岁那年夫人娘家败落,夫人病逝,相爷被接回丞相府。与公主今日境地相比更加难堪。所以相爷是怜惜公主,也是怜惜过去的自己。”

原来如此。

我心中升腾起一片雾来,拨开云雾,正是姬莘的模样。

十五行了个万福:“奴婢今日多有僭越。”

我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十五冲我笑,我也回她一个笑来。

母亲啊母亲,女儿对您说过非燕衡不嫁,此刻,女儿能否对您反悔一次呢?

回宫后,阿悦告诉我,薛美人也有喜了,两位妃子接连有喜,真是天大的好事。只是这样一来我更不知如何自处。

我问阿悦:“我是否应该备些薄礼去祝贺一下?”阿悦道:“我已经挑选了合适的礼物,给殷昭仪和薛美人送去了。”阿悦做事总是这么周到,我甚是满意。想来以后到相府,她也能帮我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悦看我心情好了不少,招呼人传了两个唱南曲的小戏子来给我解闷,我斜倚软榻,看得正起劲,那戏子唱:“如今独自虽无恙,问余生有甚风光!”

这时,有女官慌慌张张进门,珠帘晃动,脚步急急:“公主大事不好!黎国的文昌公主回国途中遭遇流寇,香消玉殒了!”

“轰隆——”

窗外乍起惊雷,深秋时节,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两个戏子仍没有停歇,唱:“只落得泪玩行,愁千伏!”

燕衡这个未过门的妻子,世人口中最完美的王后,于安元四年十月,死在了回家乡的路上。

扮生的戏子作拭泪状,他的身影被烛光映在窗纱上:“我那妃子呵,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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