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刺目的白炽灯光像一轮火球在江宿的眼球上滚动,他本能地想伸手挡住这流泻的光芒,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做这个动作。--*--更新快,无防盗上----*---
江宿发现自己身上换成了病号服,他躺在床上,戴着供氧罩,周围是医疗仪器此起彼伏细微的轰鸣与不时传出的“滴滴”的机械音,一群人把他围得死死的。
金属针头刺进他的肌肤,什么冰冷的液体进入了血液。
很痛。
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秦大夫,人醒了。”一个小护士抬起眼睛对他们中央那个白大褂说。
小护士长得挺漂亮,就是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板如一潭死水,那或许是看淡生命之后的冷漠。好像那么多苟延残喘的人,他们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毕竟她就是个连按月拿死工资的命都没有,只不过天天指望着什么时候能真有份工作的实习小护士,还有大把的年轻可以挥霍,青春的脑子里可能有喜欢的男孩可能有时新的衣裳,却到底懒得顾及什么生生死死。
她只是奉命工作而已。
室内开着灯,窗外一片漆黑,四周却全是令人心惊的白色,这里无疑是医院病房。
江宿张了张嘴,看见那个白大褂被口罩遮去大半的脸在他的视野里突然放大,有些抵触地闭上了眼睛。但事实上他打心里还是有点留恋这份光明,不想再回到那该挨杀的梦里,所以没撑过两秒又重新强行掀起了自己的眼皮。
头痛欲裂。
他想回答那些人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好,可他只能无力地翕动着双唇,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气力,供氧罩也给撤了,江宿安静地躺在那里打着点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这是医院吗?”江宿终于有气无力地说话了,声音却还是很沙哑。
他几乎有些明知故问,心存的侥幸使他宁愿以为这也是梦,或者是身边的人和他开的一个惊天动地的玩笑——尽管梦不会有这么惊人而露骨的真实,身边的人也不会开他这个寡淡无味的家伙玩笑。
“是的,是您的同事把您送过来的。”被小护士称作“秦大夫”的白大褂姿势优雅地坐在江宿的床边,用一种比那雨还轻柔的语调说,声音挺好听,江宿推断这个男人大概至多三十出头。
青年才俊——?他的心头又咯噔一声。
江宿垂下眼帘:“外面下雨了吧。”
秦大夫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江宿为什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很温和地回答:“是的。www.biqugexx.net”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了?”江宿没打算和秦大夫唠家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要问那么句话,此刻也不打算把方才那个听起来很闲适惬意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抬起眼皮,望着秦大夫唯一没被白大褂挡住的眼睛,轻声问道。
那双眼睛很漂亮。
“您没什么大事,不要多虑。”秦大夫的眼尾勾起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弧度,“不过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姓秦,叫秦渊,是这段时间您的主治医生。”
那抹弧度把江宿噎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在上班的时候晕倒是没什么大事,而晕倒的原因是我这一年都头痛得死去活来——这也是没什么大事?”
江宿的精神仍然在渐渐恢复。虽然他的头仍然一抽一抽地疼,但说话却明显越来越有力了。
秦渊的眼睛不置可否地弯了弯。
“你别骗我。”江宿瞥了秦渊一眼。他觉得这位大夫的笑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有点独属于年少有为的才俊们的奶油气息,但成熟与稳重却依然占据上风,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掺和在一起倒颇为赏心悦目。
只不过现在自己看谁都不顺眼。
秦渊眼里的笑意缓缓收住了。
“十八床患者,江宿,今年二十六岁,对吧?”他重复了一遍江宿床头的个人信息,语气突然凝重起来,“以您现在的阅历,您应该有权利知道您的病情。”
闻言,江宿的心脏漏跳一拍,他蓦地扬起眼皮直视着白大褂秦渊,而后者叹了口气,伸手用小指把口罩勾下来,露出一张一看就能让人想到“谦谦君子”之类词语的那种挺清秀的脸。
江宿早就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没什么好事,现在秦渊这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我为什么接受不了?”江宿淡淡地说,坦率地看向对面青年才俊的眼睛,“早晚都会知道的。”
这位病人话里并不友好的刺没让秦渊产生什么不悦,毕竟他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什么奇葩没见过,江宿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都不够他扬一下眉毛的。
他转头对那个实习小护士使了个眼色,随后又转回身,望着江宿轻声说:“很抱歉,在CT检查时我们发现您的颅内有阴影,您有患脑瘤的可能,不过具体的诊断结果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得出,您不要有太大压力。”
秦渊这话说得挺委婉,但江宿基本上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心里没多大波动。
因为资源的不断衰竭,国际间的矛盾日益突出,战争一触即发。
战备时代的H国,政府会把每一个人的一生从头到尾规划好,以便于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国家所有的人才资源,使国家的运作效率达到最大。
在这个医疗与其他高精尖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社会保障体系高度发达,即使是脑癌也有大把治愈的可能,而且江宿几乎不必考虑经济负担,因而现在的人们早就把癌这种曾经的“不治之症”看淡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服从政府对他的安排与规划。
他当然服从了,去现在这个国企当个跑腿的职员。这个世界剑拔弩张,效率就是金钱,服从就是生命,在这样的年代,一切个人的概念都被淡化了,一种高度的集体化正在形成,就连看大街上人的五官乍一眼都是一模一样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