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对啊。”他真不知道大哥在高兴什么。
太子拍了拍他的后脑:“假设是为兄问你呢?”
虞鹤游犹豫片刻:“恐怕还是要大哥照顾臣弟,而非臣弟能独当重任。”
“嗯,这样便好,这样已然足够好了。”他毫不为他可惜,“寻个闲时,去同父皇道你心意,父皇定会为你而喜。”
“……那大哥呢?”虞鹤容觉得虞鹤礼又变冷了,冻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也会很高兴,日日皆有鹤容作伴,再好不过。”
虞鹤容这下觉得自己浑身也变冷了。
他筋乏力懈,瘫软于太子怀中,仍想做最后一丝挣扎,甚至突破了混吃等死的底线:“太子哥哥,鹿邑那儿雾族人多,郡公怎压得住?让臣弟去罢,臣弟无悔。”
“鹤容何必操心这些小事,西遥雾海向来与中州为善,何况他们族人稀少,是绝无可能在鹿邑开战的。治理中州之任,交给我与父皇便好,守护鹤容与中州,是身为帝君本职,又怎会不尽心尽责?”
言下之意就是要将他永远困在帝都了。
虞鹤礼轻笑,落在虞鹤容耳中,无异于嘲讽,令他更加失落。
他第一次推开太子,掀开蓬帘到船头独自坐着了。
太子在他身后依旧是笑,但邃目暗沉,叫人捉摸不透。
虞鹤容仰望苍穹。
寂夜孤月高悬,万星都离月亮远远的,因为月华太过耀眼,会遮蔽星芒,所以没有星子愿意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接近明月。
艄公慢悠悠撑他的船。他们的船后头还不远不近的跟着十来艘满载侍卫和仆役的船,船头挂着蜡烛座。虽然简陋,但船上热闹的很,博戏摇骰,喝彩笑骂,不像这边冷冷清清。
虞鹤容捞了把海水,水里空空如也。
“怎么了?”银发女子坐在船沿上,俯首问他。
他对她的出现毫不感到意外,就像一阵风拂面而过一样自然。
“我在想事。”
“是好事?”
“嗯,庶母有孕,我私心里倒希望是个麟弟,最好生在百年不遇的吉时,天生异象,此后国运亨通……”
“然后你这只金蟾就能悄悄蹦走了?”她揶揄道。
他歪头冲她一笑:“那仙子可愿意带我走?”
“我当然是愿意。”她捧起他的脸,“不过,要等你死,才轮得到我来引渡。”
“那你当初何必要救小弟?那日醒来后,我仔细想过,中州并无轮回之说,又何来前世今生,因此我于仙子并无恩情,倒叫仙子从小弟这骗去一个孩子。至于为什么,恕我愚昧,是怎么也想不通。”
灵芜神色复杂,但还是温温柔柔牵起了他的手。
“虞鹤容,你的长子若降生于世,只怕我就该来引渡天下人了。”
“他会是个暴君?”虞鹤容小心试探着。
“弑父杀君,你说他是不是?”
她的身影被风吹散,虞鹤容清醒过来,掌心潮湿阴冷,方才捞上来的海水从指缝里漏下,没一会儿便流尽了。
他的心情更加沉重,长吁短叹许久也不能改善,眼见帝都夜景愈发清晰,竟生出几分抵触来。
蹑手蹑脚钻回船舱,昏黄烛光摇曳。
虞鹤礼伏在软座上小憩,虞鹤容挪到他旁边轻轻坐住,不敢惊扰到他。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的齿痕,现在已凝结成血痂。
“大哥啊大哥……”他无声呢喃,忍不住倾身去抱了抱虞鹤礼。
虞鹤礼睁开双眼,他感受到少年比之成人略小的骨架与更温热的身体近在咫尺。虞鹤容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翻身将虞鹤容紧紧压在自己与坐垫间,胸前的雪山琉璃珠硌到了二人肋骨,虞鹤容吃痛,挣扎了下。
“鹤容,你几时才能长大?”他如梦呓般无声念道。
随后,虞鹤礼却又将虞鹤容抱得更紧,琉璃珠子几乎要突破布料嵌进二人血肉中,那份疼痛两个人共享着,比什么感觉都来的更亲密无间。
虞鹤容痛得努力想要推开他,从他领口里揪出那碍事的珠子。
“对不起。”虞鹤礼将颈后扣锁解开。虞鹤容拎线的手绷紧了,骤然一松,琉璃珠不受控制的从领口飞出,又回到了他手里。
虞鹤容只记得看见了太子哥哥眼睛里有银色的光,随后浑身一颤,昏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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