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9.

——半月前。

白锦和楚幕星君缠斗时，惊觉楚幕星君真身，在他明知上古神力封存数万年，而自己重塑不过百年的肉身只能如容器般勉强接纳，却不能收放自如的情况下，仍然强收神力，浑身经脉剧痛，滔天仙力争先恐后的在体内回转，又逢天降雷劫，他险些支撑不住。

万幸的是雷属木性，他真身乃是神鸟毕方，从火术，若是祭出凌云证，在幡镇内静修二十四个周天，逢雷劫时凌云证会将五行逆转，方能度过一劫。

虽然雷劫已过，但天雷尚以木华的形式存在于幡阵内，全靠凌云证维系，才能将强悍雷力抽丝剥茧般逐渐转换。

阵型被毁，结界已破，白锦浑身仙力逆流，却连嘴角斑斑血迹都未有一拭。

有人擅闯灵周山。

这是他作出的唯一反应，白锦没有丝毫迟疑，挥剑强行劈开幡阵，与此同时，先前蓄集的四道天雷和与此相当的上古神力被轰然撞破，瞬间席卷了山头。

就连白锦也是重创之下勉强稳住身形，谁料漫天风沙过后，满地的余烬下，只有一只奄奄一息的虎崽。

“……？”

白锦提剑的手轻轻一懈，这个上万年前，混沌初明、随着天地间第一缕光亮应运而生的神鸟毕方，人形之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走近一步，虎崽满身沐血，着实看不真切颜色。

他又走近了一点，那确实是一只虎崽，两只耳朵耷拉着，身体横在焦黑的土地上。

似乎察觉到白锦的气息，虎崽的肚皮突然跳了一下，旋即是一阵不太规律的起伏。

白锦最后救了他，是有原因的。

上万年的蹉跎里，他辗转于七七四十九个命劫中，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又为何而生，但是他时常会看到这么一个场景——

山头大片翠绿如泼，草间夹杂着星点红花黄草，百年老榕下，一只神鸟栖息，远观仙气凛然，近观红纹白喙，正拿长颈细细梳理怀下羽毛，形容华贵，突然丛林间叶子窸窣，一只白底黑纹虎从林间踏出。

那白虎动作间痴痴可爱，先是围着神鸟转了一圈，又左右横跳，仿佛在邀请神鸟参与嬉戏，见神鸟目色冷漠，才耷着脑袋走到一旁。

不多时在地上乱扑乱滚一阵，合着两只虎掌，献宝似的朝神鸟眼皮底下一伸，神鸟疑惑的歪着头，白虎打开肉实的掌心——只见一只半残蝴蝶，蓝黑翅七零八落，原是被白虎掌心的倒刺活活戳死了。

神鸟见此残骸，大为恶心，利啸一声展翅从山头飞起，纤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

白虎自觉犯错，前肢直立的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盯着神鸟，嗷呜嗷呜的小声唤着。

也不知是否在认错，却见那神鸟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子，居然也没有离去，纡尊降贵的自半空中落下，落地时十余支通体金光的绒羽在空中翻滚掉落，落地一瞬金红光大盛，旋即消逝。

白锦不知这段记忆从何而来，但他为它洗净毛发后，发现他白底黑纹，竟与记忆中的白额虎相差无几。

便权当是只宠物养了下来，走哪携哪儿。

烆之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尊帝紫来从鬼界回来了一趟。

还是小孩儿模样，晃着折扇，一脸老谋深算，乍一看烆之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张黑白纹的虎皮垫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说起来，这恐怕也是烆之昏迷了整整半月的原因之一。

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碧落梭仍在鬼界，卞城阎罗听完他陈词扼腕叹息良久，随后取出碧落梭让他看了个真，唯恐他不信，当面审讯了一个阴魂，不巧的是那阴魂生前乃是个屠户，碧落梭为他织的梦里无不是猪叫连天血肉横飞，害得紫来观赏了足足半刻钟的一刀清（一种杀猪手法）。

好消息是，当他再次探视楚幕星君的时候，发现楚幕星君的状态出奇稳定，虽然仍是梦魇重重的模样，但据芳若仙子所说，楚幕星君已经有清醒的时候。

说了一句“帝君……我……”就埋头睡去。

“阎君夫人不知受了什么伤，竟然是弥留之际了。”

紫来突然想起一事，说与白锦听。

白锦皱起眉，“尊为鬼后，怎么会死。”

“非但要死，七魂六魄支离破碎，连轮回都入不了。”

“阎君怎么说？”

“想要神界哀海棠。”

此乃是古书中一种神花，有逆天改命，聚魂复生的神力，但传闻哀海棠好见行将就木之人，好听痛心拔脑之事。

与仙界一向秉持的慈悲心大相径庭，故冠名：哀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