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25.

白锦所不知的是，此时此刻，段尧身体之内，全然是片骂娘之声。

烆之不像白锦是个七情六欲无一不缺的神仙。

他会流连于九重天路边遇上的神犬，也会调笑宴上眉目如画的漂亮仙娥，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他有情。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有情，他才真心实意的把长绯当做他的朋友，在目睹他魂飞魄散之后，挖空心思下到地狱里来唤他回家，在耳闻长绯欺骗了他几十年的性别一事上无可奈何。

因此当他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已然寄居在这名为“段尧”的人体内，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执剑杀了一票妖魔时，脑中震惊，好奇与惊惧五味陈杂。

“……”

这便也罢了，白锦却还头回这么紧张他——他偏是能从白锦眉间读出那些个紧张关怀来，而“他”同样为了白锦从后山半逃半窜，一路杀至门派前就为了接应白锦。

一个煞费苦心要送他安然出山，一个好说歹说也要留下来同生共死。

烆之心里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师徒啊，这是正儿八经的……

爱人？伴侣？

烆之一时说不上来，但心里自有定夺，瞧白锦的神色也怪了不少。

虽说他心知肚明那必然不是白锦，但顶着张一模一样的脸盘——除了眉心多了颗痣以外。确实看得他有种亵渎之感。

他当即心里就打定主意，等这闹剧结束，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白锦他的所见所闻。

也不知这个段尧是何许人，又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烆之心里正说不上什么味道的想着，眼前陡然放大了白锦细腻的肌理。

“……”

他瞧得呼吸一窒，继而望见他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和写满疲惫和坚毅，却又小心翼翼露出几分信任依赖的眼睛。

烆之听见自己几乎贴在白锦耳边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烆之虽然不能言动，但心中仍是涌上一股不同寻常的感觉，他起初以为自己是羞愤，再后来，竟发觉自己受这幅躯壳主人的影响，也生出几分悸动来。

譬如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那心口砰砰跳个不停的，究竟是段尧还是自己。

三途花阴咒竟还有“共情”这一说么。

烆之如此想到，心里那股悸动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尤其是，当他走开几步，将剑柄捏出一手心的汗，忍了又忍，却还是不禁回头：

“等我们活着出去了，你会听我慢慢说的吧？”

烆之心头大震，直到段尧转过身，剑身被一个接一个的妖物体内的鲜血浸染以后，他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段尧头也不回的走掉，而他寄居在段尧体内，却可以四处张望，回一回头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四肢僵硬，口中干的发紧，直愣愣地随着段尧杀敌，连回头看一眼何谈都不敢。

真是奇怪，他是何谈，又非白锦，我在别扭什么。

烆之心里安抚道，转念又惊出一额细汗来。

不对，若是白锦，我便能这般心安理得的对他了吗。

烆之心中惶惶，又不知缘由，脑中片景相连。或是想起灵周山上的日子，他趴在白锦身边，白锦坐在案后，一卷又一卷的翻着书，或是皓月当空，他在悬崖边捏了片雪色的云彩，淡淡说千万年来的故事，思念一转，又是他几回拔剑动武，身形起落于火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