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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梦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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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刘二婶家的鸡为何不下蛋?”

“万物皆分阴阳,那只鸡大概是公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为何偏就公鸡不能下蛋?”

“公鸡属阳,这就跟男子不能生育一个理。”

“那要男人作什么?”

“阴阳相合,造生万物。既有女子,又有男子,才能延续后人。”

“可我就只有娘亲,没有父亲啊。”

“……混沌不悟。”

被小姑娘左敲右打的扰了半晌,白须老头背过身迈开步子,索性不再理会她,虽是瘦骨伶仃,精神头儿瞅着倒不赖。

“咦,假道士,不是声称自己百事通吗?我花了四个铜板,这月的碎子钱可都赔进去了,你就这个态度待客啊?”青妩站起来,刚刚及人家腰身高,话且说了大半,就跟着道士向前疾走。

无奈人小腿短,仗不过老头脚步利索,追着追着就没影了。

“死道士站住——”

她气喘吁吁喊得正起劲儿,就被人一巴掌拍醒。

睁开眼,只见美人坐在枕边,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女儿,“睡个觉都眉飞色舞的,梦见啥好东西了?”

青妩龇龇牙,一副小无赖的模样,道:“梦到一死老头子给我排疑解惑,自称是无事不知无人不晓,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可谓有口皆碑,结果我问他几问,就拍屁股走人了,跑得倒真快。”

金娘伸手刮刮她脸蛋,眼里盛了几分笑意,“听你说了一通,我倒觉得将来你若是嫁不出去,敲牙板做个说书的正合适,专讲梦里这些奇闻轶事,保证宾客盈门。”

“谁说我嫁不出去了?我可是要嫁给小九爷的女人,诶呦——”青妩掀开被子弯腰下床,结果被亲娘绊了一脚。

金娘作势扶了自家女儿一把,“小九爷?幺街里胡记酒馆家的第九个儿子?那个娘气白脸小书生?”

“……人家只是细皮嫩肉了点,对我可好啦,到时候我做了酒馆少夫人,天天送酒给娘亲喝。”

“得得得少耍贫嘴,快去洗把脸,蓬头垢面的谁敢要你,除非长成你娘这个样子,人称幺街一支花。”

青妩刚刚含的漱口水,霎时喷个干干净净。

青妩不得不承认,自家娘亲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

话说幺街最不缺的便是舞町娼坊,靠着流水似的粉香脂嫩闻名北都。自个儿在此地长了十二年,走街串巷四处嬉闹,各色美人都见了个遍。可她们的美总归带着些见不得光的卖弄,及不上娘亲半毫半厘。

金娘身上流着胡人的血,不加妆饰仍然眉目浓丽,神韵天成。讲话更是不同于寻常美人那种甜粽子似的软糯,一句也不拖泥带水,咬字脆生生的漾出几分豪爽。--*--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卖酒时难免碰上好色之徒,或厉色冷语将其逼退,或大方跟人家谈笑言欢,等生意落了账,坐在男人堆里把酒推盏,也不见多少风月旖旎,一来二去,只差没跟人家称兄道弟了。

跟着娘亲上街晃荡,来往行人多少会偷看几眼。拉上娘亲去买烧饼,能让傻乎乎的做饼小哥儿多刷两勺酱。

只怪自己贪玩,人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青妩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想琢磨几句文辞诗赋好好夸赞下美貌娘亲,谁知腹中空空,脑子也空空。

恰逢小九爷派人送来生辰贺礼,不愧是有钱人家,还拿了金箔纸里里外外将其包好。拆开来看,扑面而来一股子油香,居然是只四仰八叉的蜜烤鸭,个头真不小,上头撒的那些零零散散的芝麻碎,仔细一看,竟被装点成两个大字——青妩。

青妩盯着这只鸭,感动了一会儿,终归经不得诱惑,麻溜奔去井边净了手,把其撕成四六分,剩四分给自己,余下的包好保温留给娘亲。

不过是闲暇时嘴上一说,想不到这小子心还挺细。扯下一块肉送进嘴里,香味在齿间辗转化开,青妩嚼着嚼着,觉着心里某一处也跟着化开来,可比鸭肉上抹的蜜甜多了。

日光尚未褪尽,穿过窗格子斜斜覆于桌上那半只烤鸭上,被金箔纸反照成一片耀人夺目的光。

小姑娘无所顾忌的啃完手里那根鸭骨头,向着余晖彩霞,闭上眼许了个愿望。

快快长大吧,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以挣银子给娘亲花,还可以……

北都常年干燥,此时燕回入春,好不容易盼来一场暖风催雨,也是软绵绵没个光景。

青妩往常最烦这样时断时续的阵雨了,路上湿滑不好走动,便只能窝在酒铺子里发闷。

可自打过了生辰,她渐渐觉着日子一天天明朗起来,曦光艳阳,星河寥廓,就连檐下挂落的几串雨珠也添了些许情致,似乎万物都合心意。

金娘近日忙得脱不开身,屋里屋外来回折腾,有时甚至来不及避雨,取了账本揣在怀里就往街上赶。

低着头行不了多远,雨势骤停,回首一瞧,原是小姑娘正跟在身后给自己撑伞,时而碰上几粒小石籽,便踮着脚跳过去,那模样活像只小顽猴。

金娘不禁展颜,脚下这条路虽不够平坦,但她走得很安心。

忽闻铃音轻响,叮叮当当撞进耳里,金娘速速拉过女儿的手避在一旁。果然是人中权贵招摇而过,车声辘辘,留一缕香风惹人遐思。

青妩望着香车眨了眨眼,带着一点单纯的好奇,小孩子涉世未深,目光清澄,没有现出多余的世俗与嫉羡。

可金娘感受着女儿的掌温,心底却隐隐被什么牵动,缓慢地撕开一个小口,任热潮翻涌进来,涩涩的发胀。

雨帘隔开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另一端的喜忧哀乐早就与己无关,她只能站在回忆里,静静看。

这天夜里,金娘照旧歇得很晚,拨着算盘一笔笔查账,仅留一盏烛灯默然淌蜡,无声作陪。

次日,金娘晨起时,撞见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儿。

她人送“幺街小阎罗”的亲生女儿,今天竟然没去跟邻家混小子爬树打架溜鸟斗蛐蛐,反而不知从哪儿搜寻来一本泛黄的旧书,看得一脸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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