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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子(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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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为了这个虚名,并且,每一个能搏得虚名的机会,她都不放过。

一个寡妇,日后想要好处事,就比别人更需要好名声。

李玉儿回了府,去老夫人房里拜见,又同她婆婆说几句话。

她婆婆提醒她一件事,“前几日三爷说,今日有贵客上门,是嘉裕的好友,我不能起身去迎,你可一定要去门口迎他,千万别让人觉得咱们失礼数。”

李玉儿应道:“婆婆无需担心,儿媳记得。”他们这一门没男子了,只剩女眷,那女主人就要出去相迎,否则会让人觉得家里没有撑门面的人了,那更丢人。

李玉儿去前院等着,约是申时,守门大爷来报,有客人来,李玉儿赶紧去迎。

到门口,一抬眼,看见一矜贵公子,他本是背对而立,气宇轩昂、从容不迫,而后他转过身来,李玉儿看见他的脸,竟失了一刻神,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很好看,很有男人味儿,那双眼睛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李玉儿却与他对视上了,见他眸子黑曜曜的,威严,又光明磊落,垂眸间似是睥睨,但说不上倨傲,从容,包揽一切。

李玉儿看他看得有点久,倒是他先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转开视线,缓解尴尬,后又看过去,道:“在下姓黄,行四,小夫人可是贵府,平南王妃?”

李玉儿回道:“正是妾身。”李玉儿直起身子,手抚了抚一侧的秀发。不是她自夸她长的美,赵嘉宿爱对她说诗,其中一句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她长的好,在京城都是有名的,没嫁给赵嘉裕之前,她是各家公子中抢手的婚嫁人选,被赵嘉裕求娶,京中的小姐们都羡慕嫉妒她。只不过现在她成了寡妇,那些羡慕嫉妒她的人,都该变成笑话她的人了。

李玉儿早已接受了赵嘉裕牺牲的消息,也早已不在伤怀,但这个人是因为死去的丈夫才来拜访的,李玉儿眉目里就不得不添几分轻愁,她颔首道:“前几日三爷说有贵客上门探望婆婆,原来是黄四爷,妾有失远迎,还望黄四爷勿怪,四爷请。”

想要俏一身孝,此刻的李玉儿正是一身孝,看在黄四爷眼里也是娇弱而愁绪满肠的,自有一股惹人怜的意味,他多看两眼,倒觉得自己唐突了,这是弟妹啊!他不看了,和李玉儿一同往府内走。

赵嘉裕虽是异姓王,对他来说却如亲兄弟般,他是死在战场的,可以说是为他死的,死时又那么年轻,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比起眼前的赵嘉裕的夫人,恐怕他心里更难受些。

见了赵嘉裕的亲眷,他心中既伤感又愧疚,尤其赵嘉裕的夫人看上去还是弱不经风、需人照料的女子,赵嘉裕特求了圣旨迎娶这个女人的,看得出他对这个女人的在乎,如果赵嘉裕活着回来,定会很疼她,而赵嘉裕为国捐躯,他的妻子便无人可依了,也不知赵嘉裕在天上看见,心里什么感受。

黄四爷道:“嘉裕对我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得知他不幸的消息,我心中十分悲痛!听说老夫人闻此消息,一病不起,唉,不知老夫人如今怎样了,不来看看,心中总是挂念。”

他等着李玉儿回话,半天没听见音儿,只听见一声轻泣,他忙侧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小夫人正拿帕子擦眼角。

她哭了......

他一句话把她说哭了......

嗯......?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还说话吗?

黄四爷抬手,这是个女人,不能摸,他又把手放下,“弟妹......”你别哭了......

黄四爷只有极其贫乏的和女人面对面相处的经历,那些女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哭,以至他从那些浅薄的经验里,找不出安慰女人的办法,而且是那么娇弱的女人。

谁教教他怎么安慰女人,而且是别人的女人。

李玉儿的帕子“不小心”掉了。

黄四爷忙把自己的帕子递上去,“弟妹,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他的帕子是干净的,他自己没用过,不然也不敢拿出来给这娇滴滴的看着就很干净的女人用。

李玉儿接过帕子抬眸道谢,水汪汪的眸子看得人心一颤。

皇上四爷的心咯噔一下。

而后慢慢的,进入了另一个尴尬。

两个人在尴尬而别扭的气氛中往院里走,尴尬的是黄四爷,别扭的也是黄四爷,李玉儿觉得刚刚好。

老太爷离世后,太夫人掌家,平南王府未彻底分家,大房三房在东院,二房在西院。

李玉儿带着黄四爷往府里中,二婶娘从府里出来,两拨人竟撞上了。

李玉儿和二婶娘不对付,平日里两人见面,顶多是点个头。

李玉儿不想在黄四爷面前表现出自己不那么恭敬长辈的样子,这次见了二婶娘,就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个礼。

不料而婶娘却哼笑一声,把目光看向了她身侧的黄四爷,嘴里道:“玉儿啊,婶娘说你你可别嫌难听,嘉裕走了还没一个月呢,你就把汉子往府里带,你就不怕嘉裕的棺材板压不住,来找你们呐!”她点了点李玉儿,又点了点黄四爷。

李玉儿早习惯了她二婶娘那张破嘴,只当粪话听,但黄四爷还头一次听这么糙这么恶毒的话,说这小夫人偷汉子?说他是被偷的汉子?

纵使他好气度也气坏了,扇子一收,怒道:“你这婆娘,说的什么浑话!”

比骂人,二老夫人还没怕过谁,当即瞪眼道:“小生无礼!你可知我是谁?敢那么称呼我!我还没骂你呢!你个李玉儿领回来的狗男人,堂皇而之到寡妇家里来了,不知羞,快叫府里人都来看看!”

黄四爷身后的奴才当即指着她呵斥一声,“大胆!”

黄四爷用扇子压了下他的胳膊,让他退回去。他是私服出来了,不欲表露身份。

李玉儿赶紧三两步上前,挡在黄四爷和他的奴才身前,将帕子放在眼角擦眼泪,眼泪不是作假,而是真的,盈在水眸间,她眉头轻蹙,犹若西子,手帕拿掉后,泪珠子挂在眼角,鼻尖微红,朱丹小口,未语先泣,抽噎道:“婶娘,玉儿不曾做对不起夫君之事,何故总惹来婶娘这般闲话?您说玉儿也就罢了,黄四爷是夫君的友人,他是正人君子,出去还要做人的,您可别污了人家的名声。”声音娇娇柔柔的,自己受了委屈不说,还要为别人出头。

黄四爷怎么能让女人为他出头!怎么能眼见一个弱女子在自己面前受委屈!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气!

听李玉儿喊这婆娘婶娘,他知这是赵家二爷的夫人,赵家老太爷膝下就三个儿子,老大赵嘉裕的爹,十多年前就没了,剩下老二和老三,老三是个鳏夫。

而二老夫人啧啧两声,以往她说再难听的,这小蹄子都不皱一下眉头,今日这番作态,给谁看能,本来没鬼,她也信有鬼了,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寡妇无德,你瞧瞧你这模样,惯是会勾引男人的。”

黄四爷听的耳朵流血,她还骂他狗男人,他需要偷人家寡妇吗?全天下的女人不排着队等他宠幸,这且不说,她竟然骂小夫人勾引男人,这个恶毒的泼妇!

黄四爷斥道:“你这个婆子言语粗俗、搬弄是非,我听闻老夫人病了特来拜见,竟成了你口中的无耻之徒,我和夫人清清白白,赵二爷来了,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竟是这种人,传出去,还不累及赵二爷的名声!”

提及赵二爷,二老夫人似有些忌惮,眼睛也不瞪了,小声哼道:“本就是嘛,说到你们心坎上恼羞成怒啦?”她一甩帕子,悻悻走了。

黄四爷哼一声,“刷”的一下把扇子打开,给自己扇扇,何曾受过这种气?他余光看见李玉儿低落的样子。

自己一个大男人,就是被骂狗男人,也不太吃亏,可这个小夫人,又是被骂寡妇,又是被骂勾引人的,她怎么承受得了啊,她那么柔弱的姑娘。

黄四爷很想拍拍她,可他的手要是伸出去,就是咸猪手了,他不能碰她,只嘴里道:“弟妹别气!”他才刚说一句,李玉儿转过身来,轻声道:“连累了四爷,妾的错,都怪妾,辱了四爷的名声,好在是在府中,若是在外面让了听了去,妾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四爷赔罪了。”

“弟妹何出此言?怎么会是你的错?分明是赵二爷的夫人不讲理!你可别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真该治赵二爷个管家不严之罪,......禀明皇上,治赵二爷个管家不严之罪,况且,你我问......问心无愧,又何惧别人说?”

李玉儿点了点头,但兴致还是不高,一副低落伤怀的样子。

黄四爷启唇,可握了握拳,没再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黄四爷跟着李玉儿往正厅走,一路上视线都在下垂,看着地面,仿若有心事般。

李玉儿听他不再言语,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说嘛,她就喜欢干净的正人君子,他们可笨着呢,稍动些心思,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在赵嘉宿面前玩这一套,可玩不转。

这个人不错,他是赵嘉裕的朋友,身份不会差,长相不俗,气质也不俗,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很常见到。

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没准今晚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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