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生日 与你同过

韶华 与你同赏

我看着他一笔一字写在纸上同时刻在我心里，连同脸上身上都暖暖一片，写完后，他问我有没有补充的，笔也交给我。

他的话直白明了概括了所有，我不需要写多余的字，不写又不般配，于是紧接着他的文字用英文翻译了一遍，然后江爵写了一版意语，再然后我添加了一版得语。一页纸几乎被我们占满了，最后签名完成，我拿手机拍了张做纪念，江爵拿相机拍的像记录珍贵讯息的复古羊皮纸。

逛完山顶画廊出来正好能俯瞰整座小镇与伊亚类似又有自身特点的风貌，这里是月牙湾的中心，地理和经济上都是，建筑密集街市繁华，离火山岛很近，深入海水的巨大山体一览无遗，仅仅是这一个视角就足够看好久。

沿着曲折小道向下，山坡上的建筑群更值得探索，想来这些房子都是按照山体的角度趋势建造后来逐渐成规模向外拓展的，每一栋都是独特的，不仅外貌精巧，布置更精心。石块堆砌的墙壁就这样裸着反而风趣，涂刷的墙壁交给攀援植物欲说还休，招牌栏杆铁艺门，灯盏花盆餐桌椅，每一家酒店都卯足了劲打扮自己，仿佛与别家有一处相同就落了下风。身在这里，有种人人都是艺术家的错觉。

步道上有一位一身牛仔布的胖大叔带着他的驴群招揽客人，小毛驴颈上额上都系着传统珠串，坐鞍下也是鲜艳的印花布料，乖顺着跟着主人踱步。很当地的景象，我们没打算坐就没拍。

路上倒是遇到好几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国人老外都有，在浪漫圣洁的自由之城留下点爱的见证理所应当，再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内心并无触动，无需羡慕他人，拥有比展现重要得多。

弯弯绕绕回到山顶继续逛街市，铺满鹅卵石的街道太狭窄了，两边商店的遮阳棚一开都互相碰着，即便不开，阳光也照射不进来，反而凉快得能让人静下心来慢慢看。店铺标识和橱窗设计风格迥异，头顶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藤曼张牙舞爪，处处是景，真不知道先看哪一个。

前方有一块空地挤满了哄闹围观的人，走近一看，内圈的人穿着正装礼服更显激动，一对白人夫妇正在这座小教堂里举办仪式，亲朋好友吵吵闹闹疯狂撒米以示祝福，难得一见的阵势引起了跨文化的强烈好奇，新人在飞洒的米粒中开怀大笑，连在外圈被波及的我也觉得被祝福了似的。

等新人离去，我们继续向前，又遇到一家知名冰酸奶店，打上喜欢的口味，然后在酸奶表面盖上各种水果糖果坚果甜酱饼干，几十种小料任意挑选搭配。主要还是想尝下原汁原味的冰酸奶就没加很多装饰，我和江爵抱着朴素的两杯出门，紫红的方盒子中心都没装满，与旁人手中堆成小山的成品相差甚大。尝了一口，冰冰凉凉勉勉强强，江爵的表情也不甚喜欢，酸奶那么好吃，酸奶味为什么会难吃呢？

没走几步闻到一阵烘培的香气，前面有一家点心店，看不出是夹着果干还是肉糜的千层蜜饼上撒着开心果碎粒，包裹乳酪的酥脆外壳浸没在芝麻糖浆里，长得像油炸粉丝的线状糕点，核桃芝麻粉与芝士混搭的切块蛋糕，完全藏在糖霜里面的点心球，各式各样好看诱人的甜点堆在柜台里，看着就很甜很腻，加上我们手上还有吃的，就没有很强烈要尝试的欲望。

刚刚转身，便听到老板口音浓重的英文，“狄朴狄朴，传统卷饼，婚礼点心，欢迎品尝。”

大概是这意思，听得我和江爵同时停下了脚步，感觉有点难为情，他是和我理解到了同样的意思才停下来的吗？

不容我多想，江爵很自然地搂了下我的腰带我调转方向，点心店门口有挺多人，老板端着一框新鲜出炉的卷饼和人介绍，“这是希腊特色卷饼，有百多年的历史，一般是婚礼上做给新人吃的，糖浸过杏仁也是婚礼的象征……”

我是没听说过，但不管真假，这样的招揽太戳人心了，尤其是在最不缺情侣的地方。

也不听老板的吆喝，江爵迅速买了一包带我离开，我们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来，等Frappe的时候才有空看清这卷饼的模样。就算不知道它的涵义，光看外表也觉得很浪漫，由一整条面皮弯折成玫瑰花的形状放入油锅中炸制，边缘有类似蝴蝶结面的锯齿，表面撒着肉桂粉，搭配糖衣杏仁和真的玫瑰花瓣，确实很适合真的婚礼。

我捏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很薄很脆，虽然是油炸的，油的味道并不很重。原以为这黄色面皮是用玉米面做的，等核桃肉桂的浓香散去是蜂蜜的清甜，最后竟有橙子的清香。

Frappe上得很快，喝了一口我打算自己捏着卷饼吃，江爵掰了一块不放进自己口中反而递到我嘴边，这怎么好意思，光天化日的。我有点心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动作都很坚定，眉眼舒展柔和，带着安抚的信号。算了，有什么关系，再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别人旅途中的过眼烟云，除了当事人没人会记得和在意。

咬住一边，江爵这才松手，等吃完这块，我同样捏了一点喂给他，他接得很快神色自若，紧接着他又捏了一个杏仁给我，杏仁太小了，我不知道怎样能避免舔到他的手指，最后还是他将杏仁推进我口中。

出门在外不可能像在酒店里那样无所顾忌，但也没必要过分拘束，我们这样分完了一包传说中的婚礼卷饼，和陪伴了许久互相照拂的伴侣一样，我觉得可以不用吃生日蛋糕了。

顺着街市进入悬崖步道，视野越来越高，我们坐缆车下到海面的老港口，再换乘外观传统的桅杆船到对面的火山岛。不像远眺的那般死气沉沉，造就圣岛如今地貌的火山仍冒着硫磺的酸味，像是不甘寂寥的邪魔时不时喘着粗气，碎石地表上还有顽强生长的浅黄植被，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力量。

这里太适合徒步了，一下子补了几天的活动量，很热很晒，游船没直接回主岛，先带我们去看了火山岛附近的温泉，周围没有一点沙子，游泳的人都是直接从船上跳下去。海水颜色偏绿，温度偏暖，但游一圈下来洗去汗水灰尘感觉很清爽很放松，不知道别的游泳爱好者有没有这样奇怪的念头，想在这个海那个海里游，一定要与海水亲密接触，但地球上的水源是相通的，其实就是一块海，道理是这个道理，不游又觉得遗憾。

回程碰上日落，本来也是最后一班，船长问了大家的意见，将船漂浮在一个安全的港湾里。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观赏日落的经历不是常有的，海天占据了几乎全部视野，天空瓦蓝，太阳在稀薄的云层后逐渐下落，水天相接处红到绛紫，直到满世界只剩下红光。忽然意识到我的生日早就过了，就在我与江爵尽情享受的时候。

晚上回了酒店在泳池里泡了很久，明天要换住处了，我实在很喜欢这个泳池，想物尽其用却力不从心，家里的泳池没有这样的风光，最后还是选择静静地靠在江爵身上赏夜景，用心记录此刻。

第二天我们换到了P镇，人少安静，建筑古朴，猫咪在窗台门前躺着趴着，主人在屋里做手工艺品，懒得招呼客人，客人也落得自在。我们遇到一位演奏不知名弦乐器的老人，江爵跟着他学了几手，引来围观一片。走过原生态民居，附近有米诺斯的遗迹，半山坡上种着葡萄园，废弃的墙垣里向日葵盛开，从山顶教堂可以俯瞰整个圣岛西高东低的地貌。

总是能看到女孩抱着男孩的腰坐在四轮沙滩车上飞驰而过，我想到从前因为担心安全没能和江爵一起体验的遗憾，江爵看出我的想法，打算租一辆去海滩，可是太阳这么大，我们不是热衷于阳光暴晒的老外，平白遭罪。不体验一次又很可惜，于是决定五点之后开去红沙滩看看。

戴好护目镜和头盔，江爵走到我面前查看了没问题，长腿一跨坐好在车上，我心里快速抉择几下，把住他的肩臂登上了后座。后座又高又滑，我努力绷着大腿与他隔开了几毫米，双手抓着他的腰侧衣摆。我准备得这么充分，他一脚油门下去，我与他瞬间贴在一起，这个设计太不科学了吧？！

这车长得不太好看，开起来又快又稳，阳光没那么炙烤，强风吹在身上十分凉快，心里也松弛下来，干脆地贴着他，手也搂在他腰上，他特地收回右手拍了拍我的手臂。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

离红沙滩越近，公路两边多是荒凉的戈壁，植被很少，土壤偏黄偏红。沙滩车无法开到最里面，翻过小土坡才能看到目标，路有点难走，但是当大片红色岩壁暴露在眼前时，不是不震憾的。远远看着像可可粉堆被人拿叉子挖掉一块，走近了又觉得像瞬间凝固的红色雪崩，随时都会倾覆，因为骑车了不能游泳，我蹲到凸起的礁石上玩了玩水就当游过了。

返回车边，余晖洒在崎岖不平的戈壁上明暗不一，与远处的蔚蓝海域相映成辉波澜壮阔，戈壁有大美，刚刚并不起眼的路边沙石转瞬间呈现出壮丽风光，比红色岩石更美，即便圣岛没有蓝白房子，仅靠奇特的地貌就能吸引无数地质爱好者和大自然的拥簇前来观摩。

此刻，月亮湾的那一头人山人海，这一头的景色丝毫不输，却人迹罕至，我们开着沙滩车在这个被人忽略的小角落里到处乱转，独享自然的神来之笔。

接下来几天十分悠闲，坐在合适的饭馆里一边吃饭一边远眺，去附近的黑沙滩游泳，乘坐小艇出海浮潜，与小鱼嬉戏，晚上去酒吧喝杯黄驴啤酒或特色甜酒，隔着喧闹的海边一条街在昏暗僻静的沙滩上牵手。离开的那天早上醒的有点早，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地下床，拿了件浴袍穿好到露台上坐着。没坐几分钟，江爵也出来了，抖了张毛毯将我裹得好好的。

“等日出吗？”

是的，圣岛的日落太有名了，最佳旅游季节里天天都是好天气，壮美日落看了好几遍，日出却一次都没看过，应该也是一样的好看吧，想抓住这个机会。

太阳还未生起，有些生灵已经早起了，天色像稀释的英雄蓝墨水，昏昏沉沉的天幕下，大群的海鸟在这块少有的绿色平原上飞舞鸣叫。东方忽然就多了点暖色，那块晕染的地方逐渐扩大并加入更多分明的橘色橙色，云层在拨开露出天日。今天的太阳不是直接从海面跳出的，而是从遥远堆积的水汽中一点点露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就击退层云霞光万丈。

送走旧的一天与迎接新的一天同样重要，日落让人平静知足，日出教人澎湃奋起，我靠在江爵的肩窝，在朝阳的光辉里生出无尽遐想，好想这样与他看日升日落，看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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