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镇（2 / 2）

“现在在罗格镇？”

“不是。他一个人骑自行车来的，几天前已经来过罗格镇了。”

“……你一个人出来的？”

“嗯。自由活动时间。”

“去吃了什么？”

“拉面。不过没有风车村的好吃。”她答道。

“那是当然啊。”艾斯笑道。

两人拐进一个小巷子，靠着墙，听着外面的追兵叫喊着跑过去。两人喘着气，对视一眼，噗地笑了。

艾斯抬手呼啦啦几下子把少女一头漂亮的长发揉成了草窝：“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现在是上尉了吧？怎么还吃霸王餐啊？当海军这么穷，要不要跟我一起当海贼？”

安拍开那只手，不满地理着头发：“别一见面就邀请我当海贼啊，我好歹也是个海军军官。看样子你是出海了吗？路飞呢？”

“路飞年龄还不够。”艾斯道，“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伟大航路了，你要一起吗？我的船上勉强还缺一个杂物工。”

“滚开。”安一脚踢过去，被艾斯熟练地躲过，也不在意，“‘我们’？你有船员了？”

“黑桃海贼团。”艾斯骄傲地说，“我是船长哦。”

“哦~混的蛮好嘛。”安说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今天傍晚我们就要准备走了，有点赶时间。”

“还早还早，”艾斯搭着她的肩把她带出巷子，“要不要跟我去见见我的同伴啊？都是些很好的家伙哦。”

“喂喂，你别忘了，我姑且还算得上是一个海军。”安这么说着，还是跟着他走了，“你那些同伴不会怕我抓他们吗？”

“哈！怕你？”艾斯噗笑出声，“你可是一个人要去见一个海贼团哦，谁抓谁还不一定呢。”

安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得意的小表情：“艾斯，你知道他们现在叫我什么吗？”

“什么？”艾斯捧场地追问。

“【裂风】。”安的脸上的笑容简直抑制不住，“‘挥起铁棍，耳边会响起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风声，这是敌人所能听到的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帅吧？”

艾斯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是你小时候挥水管挥惯了吧？”

安气的推了他一下：“半个名堂都没混出来的家伙没资格嘲笑我。”

艾斯被她推得往一边退了几步，又靠了回来，手扶住了牛仔帽，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混出个样子的。世界都将知晓我的名字，我要以这种方式证明我的存在。”

安看着笑得自信张扬的兄弟，笑了：“好，我看着。”

两人互相询问着这两年多对方的事情，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小广场上。艾斯正跟安说着路飞这两年的进步有多大，看到广场正中央的高台，喉咙里发出的愉快的声音忽然断了。

两人一同默默停住了脚步。

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整个小广场的每一个角落，艾斯却感觉有些冷。

安抬头望着那个高高的铁架台。

那个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那个一句话点燃了世界的传奇海贼王，哥尔·D·罗杰，他们的父亲，就是在这里被处刑的。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20多年前站着密密麻麻赶来观刑的人。他们就站在这里，为在处刑台上笑着赴死的男人的最后一句话而疯狂。也许在那之后，闸刀落下，传奇陨落，也没有人关注那颗头颅是何时滚落入地面的灰尘中的了。

对于世界来说，海贼王被处刑前的那句话开启了一个新时代，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那句话之后的行刑，让他们失去了唯一的父亲，得到了一生不敢暴露身世的阴影。

然而，20年后来到这里的艾斯，也并没有怎么想去怀念父亲的死。

安拉住转身想离开的艾斯：“好不容易来了，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来的，不去看看吗？”

艾斯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有什么好看的。”

“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死去的地方啊。”安说道。

“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的铁台子而已。”

“是啊，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而已。”安轻轻叹了口气，“那个人是我们的父亲。”

艾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感觉胳膊上的那只手松开了。

安独自一人往处刑台走去。

艾斯皱起了眉头：“安？”

小广场上熙熙散散走动着游逛的人，安宁闲适，没有人对这个高台多看一眼。少女慢慢走进人群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安一步步走到了高台下，手触摸到了铁架。

海贼王是没有墓的。

行刑后，海军将他的尸首带走秘密安葬，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海贼王的墓在哪里。

想要祭拜，只能是在这里了。

并且，这里是罗格镇，是进入伟大航路的最后一个岛屿，是艾斯即将踏入他的征程的最后一个休憩点。

安仰起头，望向高台。然后双手合十，举上额头。

浅金色长发的少女在海贼王的处刑台前虔诚祷告，小广场上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出格行为。他们窃窃私语着，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艾斯挤进人群，扯过安的手，拉着她大步离开了包围圈。

安被拉得一个趔趄，有些跟不上艾斯的步子。

“艾斯不来拜一拜吗？”安顺从地被他拉着走，笑眯眯的。

“不要。”艾斯的声音带着冷意。

安也不介意，只是在踏出小广场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处刑台。

父亲，艾斯即将出航，还请保佑他。

艾斯拉着安，径直走向黑桃黑贼团的船停靠的地方。他发现踏上罗格镇的陆地时涌现的那种烦躁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那种只有父亲才能给予他的烦躁。

从小，在他对父亲耿耿于怀的时候，安却对这个问题一直都非常随意。

随意到萨博和路飞可以对她任意提起，随意到他们可以一起讨论海贼王的事情，一起开海贼王的玩笑。

在他去到中心街的酒吧里询问海贼王孩子的问题时，安会默默跟着他，和他一起接受着这个世界对那个可能根本都不存在的孩子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恶意，站在一边看着他发怒，看着他一次次揍倒那些人，然后在回去的时候，每次都要求他背着她走。

安并不算得上是那种娇气的女孩子。与此相反，安比他还爱到处疯玩。经常玩得忘了时间，午饭都不吃了。

小女孩怎么会那么娇气。那些人，打倒就好了。

艾斯那时候却总是这么想，带着点嫌弃。即使心里知道安一点都不娇气。

他背着安往回走，每一次，那双小手臂都会抱着他的肩膀，整个小身子紧紧地挨着他的背，从中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量总使他热得背后发汗。

这种发汗的感觉将他整个人烘得暖呼呼的，那双尽力张开拥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搂得紧紧的，总会将他的肩膀压得有些疼，这种汗意和微微的疼痛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

即使是他长大了一点后，不会再去找人询问关于海贼王如果有孩子这种问题了，这种感觉依然刻在他的心里。

心里忽然平静下来了。

艾斯这才意识到步子有点大了，立刻放慢了脚步，让安跟上自己。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我的船上转转？米哈尔应该是留在船上的，我把我的同伴介绍给你。”艾斯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了。

“好啊。”安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