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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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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人对事有所期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期待中所包含的郑重与认真成分往往阻却了情感催生的自然节奏,然后用理想化的构思否定现实生活,道一句他不懂,断定不尽人意是最终的结果。其实如果我们可以尊重生活的不确定性,情感萌生中所包含的游戏性,给情感自然滋生的机会,惊喜便会悄然而至,这也是人们常说的降低期待,收获最好的结果。

昨天的雨消散了厚重的雾霾,换来了第二天的晴朗。

她又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裙,踏入了拥挤的地铁,看着玻璃种自己的镜像,点了点头。

今天可以自然地打招呼了。她心想。

踏入电梯的那一刻,她的小腹阵阵作响,咕噜咕噜的声音正式向她发出拉肚子的警告,她摁着肚子眉头紧皱等着电梯上行。果然好事多磨,等到可以安然打招呼的时候,总是有意外发生。但是拉肚子这个事情,还真没办法抑制。她决定出电梯就奔向洗手间。

命运的碰撞也是不经意间发生的。

从电梯间到洗手间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她埋头奔跑,像一只乱窜的小鹿一样撞上了一个有体温的阻隔物。

是与偕。嗯?哪里不太一样。

与偕刚刚在洗手间不断摆弄着自己昨晚下课去烫的新发型,蓬松的发丝微微蜷起,看上去有点可爱。他双手轻扶着突然闯进自己怀抱的她,微惊的下颌往后缩了一下,视线下移看着正在抬起头注视他的祉依,从眉头微蹙到一点点想笑。一米□□的她弯着身子奔跑的高度恰好到一米八一的他的肩膀下沿,他差点就用力推开了这个看不见方向的动物。

“你的发型。”她不自觉地小声说出了自己瞬间的发现。

“额,嗯,是不是不好看。”

“帅的。还有点,可爱。”

她有点害羞,他也是。

被与偕发型吸引住的她似乎顿时忘记了自己要去洗手间的事,直到小腹再次响起。这次是巨响。与偕立刻放下手,她惊觉后下意识地轻推开与偕的身体,向前跑了过去,害怕下一秒会有什么异味气体跑出。

“完了完了又丢人了。”她边跑边嘀咕道。

与偕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型,想到自己昨天在课上做出下课后去烫头发的决定,苦笑了一下,走去了办公室。

他昨天的心事并不比祉依少。

赶着回去,是不想面对纯真的祉依,不想让她察觉自己乱码一般的自我否定感。

昨天是陈紫荆的生日。与偕本着想要结束内心煎熬的态度,万般纠结地编写一句简单的祝福,最后以“生日快乐,祝好”收尾,却换来一句“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的冷漠回应。

紫荆的室友后调侃:“感觉那个男孩子还是挺有心的,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在一起吗,之前看你主动接近人家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

她不懈地答道:“接近就是有意思了吗?只是给自己一个选择权而已。”

“那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啊。”

“你不要问我这种问题,好像一开始主动接近就必须得要在一起一样,都这个年代了不要到的绑架了。”

紫荆对与偕并没有恶意,她只是一个很爱自己的女孩。

当初主动接近与偕,其实是想找安慰。她学习一直还不错,两个前任都是清北高材生,一个本科毕业还去了斯坦福留学。优秀在她眼里很重要,无法控制的爱情都需要有优秀来匹配,感情中的缠绵还是其次。前两段感情不长久的原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因为自己只是喜欢有男朋友的感觉,喜欢自己被喜欢的感觉,而真要去喜欢别人,她好像本能性地做不到。

这没有错,这是她不想掩藏的本性,与主动做出的人生选择。

开始遇到与偕,她被这干净的外表吸引,小组讨论被分到同一组加速了两个人的相处。与偕是个用心的男孩子,对紫荆的接近自然是有察觉的,作为小组的组长,在紫荆有问题或者有状况时也多次照顾。

紫荆很享受这种感觉。

与偕去年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他两本书,与偕一直收在书架上。

但在与偕渐渐感受到紫荆的接近时,误以为这是真心,他开始有付出。关心,照顾,主动联系,等等暧昧时期应该做的事情,都开始出现在两个人的相处中。

紫荆不喜欢,她不想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不想丢了接近者的兴趣变成真心。

爱自己的人或多或少会要求别人完美,不会在日后的不和中出现“你怎么连我还不如”的抱怨。优秀者自己的人生本来就一直在追逐更好的路上,要求别人没有错,只是他们忘了,有错和伤害是两个不同的相关概念。

紫荆室友问:“以后他有女朋友了,你不会后悔吗?”

心如止水的紫荆回答道:“不会吧,我只爱我自己。”

很多自以为体面的收尾在对方看来也许就是打扰,那时的他们只会想要断了联系,即便是用回避的方式展示自己的绝情与冷漠。

冷漠是保护自尊的极端体现。

与偕想要好好收尾的那一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否定了,但希望这段关系里还有良善的一面。记得的生日不会忘记,想起的冷漠又让人失望透顶,说了就说了,对于冷漠,他知道这都是他自找的。

善良的人遇到别人的冷漠会怪自己,与偕就是这样。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误以为善意是爱情,他现在期待的是爱情。

回到办公室的祉依看见与偕正在焕生位子旁边听他部署工作,也就不用思考要不要问好的事情了。恰好傅约拽住了她,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午饭时间快速地来到,与偕十分钟前恰好被IT叫走去办理实习生系统问题了。

祉:昨天米粉店给了我一张优惠券,我们去吃吗。

偕:早上那会你是拉肚子吧,别吃米粉了,粥铺见。

这不是与偕的第一次贴心,所以与偕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暖心的人吗,还是只对她这般照顾。她不由地心想。

祉:好,我先去占个位置。你办好再来,不着急。

偕:嗯,马上。

祉依迈着轻快地步伐走了出去,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拿出玫瑰色口红擦了擦,更有气色了一些。她不太会化妆,平时也就BB霜、眉笔、口红三样走天下,一双眼睛天生炯炯有神含着温润的泪光,看上去着实清纯文静。

粥铺的人还不是很多,靠墙的位置恰好留有一个两人桌,她便坐了下来。

“这里有人吗?”路人问。

“有的。”

有的,对面是与偕的位子。单是说出这两个字,都觉得无比有底气,那一瞬间生活的烦恼全无。

她将自己的工牌放在了桌面的对面,只见一只手放下了一个装满了水的杯子。

“有人。”她抬起头说。

原来是与偕。

放下一杯水的与偕接着放下了另一杯在祉依的面前,“这杯是热的。”

“谢谢。”

看似淡定的感谢,实则她的内心已经要被暖化了,但不能显得过于兴奋。

自从昨日和菱姐交流完后,面对与偕时产生的诡异尴尬不知说什么的气氛悄然消散了,甚至两人只是沉默着看菜单的时光,都是美好的。

不用主动应和什么,能和彼此分享哪怕一瞬间沉默的人,说不定就是最特别的存在。

“有什么忌口吗?”与偕看着正在偷笑的祉依问道。

她表情突然认真,眼珠转了一圈,思考了一下或者说反应了一下,回答道:“哦,我不吃香菜,不吃葱,还有就是,我不太吃圆滚滚的东西。”

“不吃圆滚滚的东西?”与偕诧异地笑了。

祉依小时候吃清汤肉圆时曾经被卡住,后来翻墙倒海地吐了出来,那时候莫名在心中留下了阴影,虽然她已经不记得是多小的时候了。

与偕综合了一下祉依想吃的东西,和服务员重复着,并且小心翼翼地强调了“不要葱不要香菜”。

“下周排球半决赛了,你们院要是进馆了你会回去看吗?”与偕问。

法大硬件设施据说是北京高校倒数第二差的,排球比赛只有到决赛了才开馆让大家在关内比赛。

“我想回去,我们院应该没问题,可是我肯定是赶不回去的,下班去那里都要七点了。”

“也是。”

“你现在还打排球吗?”

“嗯,还打,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在综合性大学法学院,男生很少,加上正在训练的研一新生,也就七个人。我还是喜欢在法大的感觉,那时候打比赛真的是像和好朋友并肩战斗,甚至还会翘课训练,虽然也总是输给你们院。”

“哈哈,我们院排球队真的很厉害,我是场外专业的观众。”

本科的时候没少为排球赛哑了嗓子,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呼喊的球场上,就有与偕的身影。

学习依旧是大学时间里最重要的事情,它总是和人生挂靠在一起,但很多时候,能给我们青春感觉的,并不是学习,而是抛开学习去争取什么的时候,比如争取比赛的胜利,比如争取心上人的喜欢。

祉依接着说:“那你下次比赛,我可以去看吗?”

“可以,但我的水平已经退步很多了,挺不好意思的。”

她才不好意思,每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出期待都能得到温柔地回复,这也太美好了。

“我是不是在球场见过你,你以前是寸头对不对。”

尽管算是真正认识与偕了,可当初的熟悉感出自何处依然是未解之谜。

“是的,就连研一我都还是寸头,现在头上这顶蓬松卷发,是我昨天临时去烫的,还烫到了凌晨。”

与偕傻傻地笑着,祉依却突然默了一会。

“昨天,感觉你挺着急的,急着赶回去。”急着躲避我,她心里补充说。

与偕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其实是有些私事,挺闹心的。”

私事,和焕生口中的他的心事相同吗。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也确信自己不应该多说,只是她约他下班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应该清楚吧。昨天让她一个人傻乎乎地找话题,心里还是有点气。

气有什么用,抬头看一眼这个人,就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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