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她说——“程奕，其实你根本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你跟我分了手你也不会伤心，你就是没有遇到让你真心付出的那个人。”

事实上，她说得对，他分了手确实只有愤怒没有伤心。

只是出于对她出轨的种种不甘心，却丝毫没有难过的意味在里面。

程奕起身按灭了手里的烟，看了眼垃圾盖上排列整齐的三根被熄灭的烟，然后移开目光，转身坐回长椅打开手机准备玩会游戏消磨时间，等着许晏之联系他。

许晏之回到办公室接到了非常意外的一通电话，是越洋打进来的。

“妈？”许晏之接通电话对着话筒应了一声。

“哎，在...”电话那头传来干练的女声，声音里透着疲惫。

“您...”许晏之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美囯那边晚上了吧。”

“嗯，”许母顿了顿继续道，“你在国内还好吧？”

“还行。”许晏之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许母在电话那边停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儿子，妈妈已经慢慢放下了，你不用太拘谨。”

许晏之感觉自己瞬间有点提不起劲儿了。

他的鼻子像从柠檬汁里灌了一下一样酸的要死，他差点没忍住。

他是被那声“儿子”给刺激到了。

不是他矫情，他的母亲已经有七年没有叫他一声儿子了——因为他的母亲在他大二那年无意中知道了他的性向就决定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他作为医生世家里的一员，他的父母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他的父母不是没有劝过他，甚至让他尝试治疗，但是当年的他怎么可能会听从父母的意见。

以至于他的父母为了逃避直接搬去了美国，表示眼不见为净，他的父亲至今都没有与他通过话。

好在他当了他的父母都想让他成为的医生。

“儿子...妈妈老了，”许母的声音让许晏之回过了神，他定了定神握着电话仔细的听那边母亲传来的话语，“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知道吗？我们已经七年没有见过面了....”说着说着电话那头开始沉默了。

许晏之取下眼镜按了按额头。

七年了....

“妈...”许晏之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没了下文，他闭着眼握着手上的手机感到有点烦闷，“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

“你是不是还怪我们？”许母声音开始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压着嗓子继续道，“我们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让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们....”

“妈，别说了，”许晏之把头抵在办公桌的桌沿边，皱着眉，“我没这个意思，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唉....”许母在电话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忙工作吧，妈妈有时间再打给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许晏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额头在桌沿边磕了磕。

说不恨他们是假的——当年他们对他做的事，以至于自己后来得病的种种画面都依稀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忘怀。

但是说伤心也是真的——七年没有见面的父母，再有多大仇，血浓于水的关系还是分不开。

许晏之没想到他的父母竟然在这时候突然释怀，理由竟是他们老了，需要亲人的陪伴。

许晏之想了想觉得挺讽刺的——七年以后打个电话跟他说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那他之前经历的种种以及后来独自在家仿佛要死的那几年，他该向谁抱怨？他又该找谁说理去？

许晏之出门找程奕的时候脑子是昏的，他感觉自己呼吸受阻，有点喘不过来气。

他走之前给程奕发了条微信问了他的位置，就去后院找他了。

走到后院的时候，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还是觉得不舒服。他突然头开始发胀，心口的位置控制不住的发紧，有种发慌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他已经有两年没有这样了。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了看程奕的方向。

程奕正在喷水池边踢着脚边的石子玩，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手机好像在等谁的消息。

许晏之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呼吸。

他不能让程奕发现他有病。

程奕踢了一会石子又看了看许晏之的对话框，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

他往后瞄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正在缓步走过来的许晏之。

他赶忙走了过去。

程奕走到许晏之不远处，隔了不到一米，看到许晏之脸上有些虚弱却还带着微微笑意的脸，本来想要抱怨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

他隔着距离站定望着许晏之，看到许晏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突然就心里发紧，连带着自己也跟着蹙了蹙眉。

程奕定睛看了半晌，等到许晏之缓步走到他跟前，他对着许晏之笑了笑，还露出了之前许晏之没怎么注意到的小梨涡。

“来了。”程奕带着磁性的嗓音温柔的扫过许晏之的耳边。

许晏之看着程奕的笑脸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走过去拉住程奕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拽，整个人紧紧地抱住了程奕。

程奕愣了能有一分钟，才惊觉许晏之正死死地抱着他。

他双手放在空中不知是搭在许晏之的后背好、还是垂在身体两侧。

程奕越过许晏之的肩膀看着面前病房楼的墙壁，张了张嘴。

“你...”

程奕能感觉到自己发出声音时从紧紧贴合的胸膛处传来的微微的震动，他还能闻到许晏之身上带着他家那款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以及许晏之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

许晏之，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