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他的父母曾送他去过治疗所。”江岸说。

“什么治疗所？”程奕皱着眉问，心里却害怕听到答案。

“一些专治不正常行为和思想的治疗所，”江岸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些治疗所打着可

以治好的旗号，其实人被送进去就会遭到非人类的待遇。小晏跟我提过，他第一次听信他父母的话进了那里，结果里面所谓的医生竟拿着皮鞭骂他是畜生，骂他恶心，卖菊不检点，里面的人甚至还有的用了电疗。”

“操！”程奕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这他妈什么狗屁治疗所！就是他妈的变态集中营！”他瞪着江岸继续道，“他的父母不知道？”

“父母在那个时候怎么会想这么多，觉得只要是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让他们做什么都行，”江岸抬手拍了拍程奕的肩膀，“小晏的病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回家之后跟父母大吵了一架，闹得很大，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了。最后父母实在气不过，就搬去了国外生活。”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父母！”程奕忍不住骂了一句。

“小晏之后主动申请去了英国读研，我挺佩服他在那种时候还坚持自己的学业，我就是在他读研的时候跟他认识的，”江岸道，“我建议过他开宠物医院，跟小动物的相处能让他感受到一些情感，让他不那么冷血。我每隔一个月都要给他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心理辅导，效果还算显著。”

“程奕，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江岸说。

程奕看着他没说话。

“小晏如果没有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开心，”江岸继续道，“你可能不清楚他以前是什么状态，你们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他已经快好了，只是没有人拉他一把，你懂我意思吧？”

程奕愣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就是那个拉他一把的人，”江岸笑了笑，“我听小晏提过你不少次，挺欣赏你这种死不要脸的性格。”

“……所以他一开始总是提醒我我是直男。”程奕没搭江岸的话，自己喃喃自语。

“他可能是被直男伤怕了吧，”江岸安慰似的笑笑，“你也别有压力，他说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你很好，他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程奕惊讶：“是么……”

“你放心吧！他的病已经好了，我来呢就是想让你更了解他，避免你们之间产生没必要的误会。”江岸站起身。

“谢谢你啊，江哥。”程奕跟着站了起来。

“哟？不是不叫我哥？”江岸勾着嘴角，手插着口袋挑眉看着他。

“……没有，”程奕咳了一下，“我之前以为你跟他有过什么。”

江岸“扑哧”一声笑了，大笑着拍了拍程奕的胳膊：“放心吧！我跟他纯哥们，社会主义兄弟情的标杆代表！”

程奕听完咳得有些停不住。

“好了，我先走了，”江岸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他，“祝你们……嗯，幸福？我也不太会说这种肉麻话。”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在这儿等他。”程奕对着他招了招手。

江岸打开门对着后面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许晏之连抽了一整盒烟，这是他这一年里抽得最多的一次。

他在后院又伫立了一会儿，等到看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往办公室走去。

许晏之走到门口的时候，眯了眯眼。

程奕站在门口等他，还是之前的位置，只是这次的表情竟是异常地冷静。

“你回来了，”程奕率先走上前，又凑上来嗅了嗅，“你这是抽了多少根，熏得整个人都是味儿。”

“味儿很大么？”许晏之跟着嗅了嗅，“是有点哈……”

程奕看着他没说话。

许晏之手插进口袋，笑着道：“聊完了？”

“嗯，”程奕点头，“你快下班了吧？我去医

院对街的咖啡店等你？”

“好。”许晏之笑着点点头。

程奕抬手摩挲了会儿他脖颈处的皮肤，又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转身往外走。

许晏之在程奕身后盯着他消失的方向，一直等到他察觉自己的脚已经站麻了，才转身回办公室。

外面的天还是很亮，快到春天了，白天也跟着变久了。

程奕从咖啡店门口的玻璃橱窗路过的时候，不经意地扫到了自己——眼神灰暗，表情严肃，手指掐进了掌心肉里。

看着挺可怕的一个人，竟然是自己。

程奕感觉到手心逐渐传来的痛感，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咖啡店。

收银台的小姐姐看到他的样子愣了愣，不敢上前询问。

他主动上前要了杯白开水，就往角落找了个位置落座。

程奕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心脏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没办法跳动。

靠……

程奕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胳膊撑着桌面，把整张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

他作为清源街那一片儿的小霸王，这样在公共场合哭实在不太好，但是此刻的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哭得完全停不下来，眼泪就顺着手掌一滴滴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袖。

太他妈娘了……

也太他妈……心疼了……

程奕就着埋着脸的姿势坐了很久，脑子里一瞬间有点空，这会儿也哭够了。他趴在桌上，看着面前的椅子发呆，等着许晏之下班。

他差不多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许晏之从窗外走过，他赶忙从咖啡店里冲了出去。

“哟？你急什么？”许晏之看着从咖啡店里冲出来的程奕，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想你。”程奕跑得急，有些喘不过来气，他一边喘气一边抬手搓了搓许晏之的胳膊。

“我现在发现了，你真挺腻歪的。”许晏之无奈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会腻歪到你死。”程奕稍微缓和了气息，盯着他的眼睛道。

许晏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眼睛很酸，猛地凑上前抱住了程奕。

“……你还说我腻歪，”程奕回抱住他，“大街上的，影响多不好。”

“……男朋友，”许晏之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闷着声音道，“我不会放弃你的，到死都不会。”

程奕愣了愣，使劲地搓了搓许晏之的后背：“你敢。”

许晏之没说话，就着这个姿势抱了很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