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程奕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

他回头望了眼医院外的滂沱大雨，一边庆幸自己到得及时，一边发觉心里压抑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程奕走到病房前，透过病房门的玻璃往里看了眼。

玻璃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他抬手搓了下自己的脸，推开了门。

许晏之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程奕轻手轻脚地走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他扫了眼许晏之露出来的一只胳膊，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地揉捏了两下。

许晏之的手很软，但是由于长年从医，手掌上有一些老茧。

程奕在老茧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把许晏之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

“程奕。”

程奕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仍闭着眼的许晏之。

“来了？”许晏之嘴唇张合了几下，闷着声音道。

“嗯，”程奕应了声，抬手抚摸了一下许晏之的脑门，“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打扰你。”

“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许晏之动了动，想撑着胳膊坐起来。

“哎你别乱动了，就躺着吧。”程奕按住他的肩膀，“这几天不是刚上班嘛，很多事儿走不开。”他捏了捏许晏之脸颊上的肉，“对不起啊，没时间过来看护你，王帆是不是偷懒了？”

“没有，”许晏之摇摇头，“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就是想见你。”

“哥，”程奕低头轻微地叹了口气，“你没事干吗给我挡刀，你不知道有多危险么？上次被划了一刀没长记性么！”

程奕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冲，他停顿了两秒，手撑着脑袋，声音有些发抖：“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许晏之看着他，没说话。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程奕皱了皱眉，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知道是谁了？”许晏之轻声问。

“嗯。”程奕点点头。

许晏之眨了眨眼睛，没再问。

病房外是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病房内两个人一坐一躺相对无言。

程奕盯着白花花的床单，第一次有在许晏之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程奕。”许晏之在沉默中突然开口。

“嗯？”程奕抬头看着他。

“你很好，”许晏之说，“你不要觉得愧疚，我这样做有我的理由，你明白么？”

“明白个屁！”程奕没看他，低着头盯着床单。

“你知道本能么？”许晏之反问道，“在我帮你挡刀的时候我就明白这就是我的本能，可能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冲出去了。”

“……你别在这儿跟我肉麻。”程奕的头越来越低，最后抵在床沿，没了动作。

“你是不是哭了？”许晏之扫了他一眼，问。

程奕顿了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泪光。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拆穿我？”程奕皱着眉，无奈道。

许晏之盯了他两秒，笑了起来。

程奕这会儿的表情特别可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突然被当众拆穿的羞耻表情。

“那你继续。”许晏之低声笑了笑。

“我真服了，”程奕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我以后再哭是狗，说到做到！”

“你这毒誓不靠谱，”许晏之斜

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是。”

“我操！”程奕猛地凑上前，用食指勾了勾许晏之的下巴，“你怎么越来越皮了？”

“拜你所赐。”许晏之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靠！”程奕猛地抽回手，“咬人也要学么！”

许晏之一副“你也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程奕倒了杯水，递给了许晏之。

“后天。”许晏之就着程奕的手，喝了一口水。

“后天我来接你。”程奕说。

“你最好有空。”许晏之打趣道。

程奕扯了下嘴角。

坐了会儿，程奕看了眼手机。

“我得走了，老吴那边催我了。”程奕说。

“嗯，去吧。”许晏之看了他一眼，“王帆来了让他少带点儿水果，吃不掉了都。”

“行，他就那样儿，太实诚。”程奕笑着帮许晏之掩好被子。

“路上注意安全。”许晏之说，“门边有把伞，你带着。”

“好。”

许晏之歪着脑袋目送程奕出了病房，盯着门外看了好久，伸出手往桌边够了几下，够到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老江，谈恋爱会有厌倦期么？

江岸那头过了能有十分钟，才回了一条。

——洗洗睡吧。

许晏之：……

许晏之侧躺在病床上，脑袋枕着胳膊，有些迷茫。

握在手里的手机蓦地响了。

他拿起来瞅了眼，笑了。

“你不是让我洗洗睡？”许晏之说。

“我本来是觉得你在故意调侃我，”江岸说，“后来我想了下，你这情绪不太对。”

“心理医生还可以隔空感应啊？”许晏之打趣道。

“说吧，怎么回事儿？”江岸顿了顿，“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现在就可以绕医院跑两圈儿。”许晏之笑道，“某个人同在一家医院，都不来看我嘿。”

“嚯，几天不见，皮成这样？”江岸乐了，“跟程奕学的吧。”

许晏之愣了下，没吭声。

“你不对啊，”江岸疑惑道，“你是不是跟程奕出问题了？”

“没有，”许晏之说，“你别整得我跟个娘们似的，我就是想跟你说句话。”

“啧，那你怎么不找他啊！”江岸语气上扬。

“行，我挂了。”许晏之说。

“哎，说正经的！”江岸忙打断道，“我那天在医院门口看到程奕了。”

“……”许晏之愣了下，“什么时候？”

“前天吧，我看他在门口来回走着，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进来还是有什么事儿，我就没好上去打招呼，”江岸说，“那天他有来看你么？”

“……没。”许晏之微微坐起身，靠在床头。

“你见到他问他一下吧，别到时候出什么事儿。”江岸说。

“好，”许晏之说，“多谢老江关心。”

“退下吧，小许子。”江岸笑笑。

“等我出院，有机会约个饭。”许晏之笑着说。

“行，照顾好自己，”江岸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跟我说，别都自己憋着。”

“好。”许晏之应完，挂了电话。

程奕到底在做什么？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在这种将夏不夏的季节，尤为难见。

许晏之侧头看着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脑子里就像有旋律似的，出现了一连串的五线谱。

雨天使人感到忧郁，同时又让人期待第二天会不会是晴天。

出院的那天，天气意外地很好。

王帆开着他那辆皮卡接的许晏之，程奕陪着他坐在后座，时不时问他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回到家后，王帆送了两大箱羊腰子来，往门口一摞，许晏之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玩意儿？”程奕也被吓得瞪大眼睛，“两大箱？你喂猪啊！”

“不是，”许晏之连忙打断，“羊腰子是几个意思？”